================= 《[网王]for love》作者:拿铁不加冰 文案: 想了一下不开新文了,还是把各种贺文和点梗都放这里面吧。 不然好麻烦啊。 内容标签: 网王 搜索关键字:主角:仁王雅治 ┃ 配角:他的cp们 ┃ 其它:一个邪教党的倔强 ☆、【迹仁】战略性友谊 1、 仁王给自己灌下了今天的第三杯咖啡。 冬日里商务大楼二十四小时开着中央空调,热风吹的他有些头晕。 他端着咖啡杯站起来,走了两步靠在半开放的茶水间的吧台上微眯起眼睛。 旁边的咖啡机还在嗡嗡地响着,仁王没理会,打开茶水间的柜子,找出一罐没拆封的牛奶。 他把牛奶盒拆开,把它和刚从咖啡壶煮出来的咖啡混在一起。 还剩下半杯的咖啡和半杯的牛奶混在一起,咖啡的苦涩便被牛奶的香味冲淡了。仁王舔了舔杯沿,终于舒展了眉眼。 迹部走进来时正好望见他这个表情。 刚开完视频会议的男人脚步顿了顿。 他探手从茶水间的杯架上拿了个干净的咖啡杯,看了一眼还在运作的咖啡机,重新调了浓度。 “还没回去?” “大老板还在工作,我们怎么能清闲?”仁王半是开玩笑道。 迹部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你老板。” “我可没说你。”仁王眯了眯眼,“你是大客户。老板加班员工不一定要奉陪,客户加班我们是一定奉陪到底的。” “啊恩,说的倒是很好听。” “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仁王侧过头很轻地勾了勾唇,“听过就算了。” 迹部又哼了一声。 旁边的咖啡机终于收了声,迹部按了开关把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里。 仁王还没走,出声道:“你别全都倒光,留一些给我。” “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不是我自己喝。”仁王指了指咖啡机,“而且刚才那一半也是我煮的。” “可咖啡豆是本大爷的。” “这整栋楼都是你的,就别计较这个了,嗯?”仁王笑起来。 他反手撑了一下吧台,站直了些,又转了个身:“同一句话还给你,咖啡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2、 半年前,仁王所在的公司拿到了迹部财团大数据项目的竞标资格。 这对创业公司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不说项目大小,光是迹部财团这么财大气粗又背景深厚的客户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能拿下这个项目,就等于公司在这一行有了一定根基和地位。 顶着亏本的风险,公司投入了大半的人力争取这个项目,终于打败了其他竞争者,在一个月前正式进入了签订合同的手续。 不过事实证明,钱一点儿也不好赚。 越是大的项目,越是容易收不住。 仁王是这个项目的乙方的项目经理,从项目准备期开始就一直在和迹部财团的业务进行各种沟通和接触,依然阻止不了项目正式开始以后各种需求的激增。 于是他不得不在签订合同后继续加班做需求分析赶报告。 此时他端着半杯咖啡,还把剩下的半罐牛奶也带回了办公室。 这个项目在迹部财团的优先级也不低,为此迹部财团特意空出一个会议室留作项目驻场办公室。这也就意味着仁王他们得在甲方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办公。 虽说项目大多是这样,可是…… 过了零点还整层都亮灯的公司真的不多。 仁王这么想着,怎么都觉得自己跳进了坑里。 他把咖啡和牛奶放在桌子上:“我拿了咖啡和牛奶,你们要就自己拿。” “过了零点喝咖啡容易心悸啊前辈,有猝死的风险呢。” “不会比你通宵写报告的猝死几率更大的。”仁王说。 同公司的后辈对着电脑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这种残酷的事实就不用说出来了,我也不想通宵写报告啊。” “不用通宵。”仁王看了一眼时间,“实在不行就推迟汇报,再过半个小时就回去吧,明天可以迟一点来上班。” “这样项目不会延期?” “那就算到机会成本里去,让他们付钱。”仁王哼了一声,“没道理需求增加带来的成本由我们负担。” 后辈摸了摸下巴,嗯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前辈你话里有话啊。” “噗哩。” 话里有话? “加班时间太多消耗的是公司成本,项目时间拉长增加的是他们的成本。我为什么要替他们省钱?” 3、 二十分钟以后“省钱”的对象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他敲了敲玻璃门,没等回复就推开了:“准备下班了吗?”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显而易见。 会议室里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了会议室最里面的那个座位。 仁王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你有事找我?” “不,只是我准备下班了。”迹部靠着玻璃门,眉眼间有很浅的疲惫和烦躁,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沉稳的,带着他特有的骄傲的味道,“你如果也准备下班,我可以送你回家。” “哦。”仁王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好,你等我一下。” 迹部不置可否扬了扬下巴:“我在停车场等你。” 他说完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哇哦。”就坐在仁王旁边的青年感叹道,“前辈,你终于和客户的大老板勾搭上了吗?” “什么叫做勾搭,这叫做战略性友谊。”另一头的女孩反驳道。 “前辈不愧是前辈。”另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推了推眼镜,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上周汇报的时候客户大老板那么凶……前辈,你是和他私聊了什么别的吗?” “事情都做完了?”仁王看了他们一眼,“想早点回家就少八卦多做事。” “是前辈你说的可以先休息明天再做的。你不能剥夺我们八卦的权利。” “但我可以选择更改项目计划让你们没精力八卦。”仁王合上电脑站起来。 “八卦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青年反驳道。 仁王看了他一眼。 “那好吧,你们可以继续八卦,我先走了。希望明天我来的时候能看到你们的工作成果。”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手提包,拿了门禁卡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没看到想看的反应的几个年轻人有些失望地互相望了望。 4、 大学毕业以后仁王在几个直系前辈的邀请下进入了这家创业公司,算是合伙人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合伙人。 几年运动员生涯给予他的不仅仅是足够精彩的回忆与牵绊,还有更多物质上的收获。比如大学入学考试时的特招名额,又比如几次国际大赛的不菲的奖金。 他顺顺利利进了东京大学,选了最得心应手的数学专业,又正好赶上大数据时代的风潮。 仁王骨子里有些冒险精神,又实在是聪明,还胆大心黑,便趁着风潮谈下了几个不小的项目。 公司便很快站稳了跟脚。 他也成了业界颇有名气的工程师。 就连迹部财团的这个项目,也是他积极争取来的。 “这是机会。”他在内部会议上这么说,“一个财大气粗又精益求精的客户,项目内容还正好是我们公司主要探索研究过的。” “可是迹部财团凭什么选择我们呢?这个项目还有其他大公司在争取。” “我可不觉得我们比他们差。” “但是……”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况且我们有优势,我们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的?” “哦,至少我知道。”仁王换了个说法。 “那他们想要什么?” “最好的,或者说,最华丽的。大老板的喜好能影响公司管理层的喜好,我觉得我们有胜算。” “好吧。”前辈们终于松了口,“难得看你这么有信心——” “噗哩,我一直很有信心。”仁王说。 5、 仁王下到停车场时左右看了看。 不远处银灰色的跑车的车灯闪了闪。 仁王瞄了一眼车牌号,走了过去。 他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座,把手提包放到后座上,又系上了安全带:“你真的要送我回家?送到最近的地铁站就可以了。” “啊恩。地铁早就停运了,你难道要下车再乘出租吗?”迹部点了火,“本大爷不缺这一点时间。” “据说你一分钟价值上百万。” “哦?”迹部瞥了他一眼,“那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确实很荣幸。同时也觉得自己浪费了一大笔钱。”仁王说。 6、 仁王原本没打算和迹部有太多的接触。 在他的计划里,他和迹部也并不需要有过多的接触。 他只是一个乙方供应商公司,去为迹部财团做一个简单的信息项目。而迹部财团主业是证券和酒店。 他没想到搭建数据平台的项目居然被列为迹部财团年度项目优先级前十,以至于从信息部一路汇报上去一直到CEO层级。 这有些失去控制了。 但也有补救的机会。 比如一步步接过家业,正好在两年前接手了CEO位置的迹部景吾。 仁王左思右想都觉得大少爷再过多少年也还是骄傲又追求完美的性子,与此同时还念旧。 这里面可操作空间可不小。 这么想完以后他做了决定。 “你要亲自去?”他的前辈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不参与业务流程只做算法建模吗?” “哦,那只是开玩笑的。我参与的业务和商务流程还少吗?”仁王面不改色。 “可你昨天还说想换个口味……” “骗你的。” “……好吧,你说了算。”前辈无奈地叉腰,“仁王,你悠着点,这要是玩脱了咱们都得破产。” “噗哩。” 仁王眨了眨眼。 7、 破不破产另说,接近迹部大少爷的计划倒是进行的很顺利。 仁王管这个叫战略性发展友谊。 他也不掩饰,直白地在言语或者行为里体现出“增进感情”的意思。 这让迹部颇有些哭笑不得。 真说起来,和迹部有交情对项目的过程没太大帮助,大概也就是一个象征性意义。 而仁王越是直白,迹部反而越觉得他有其他的目的。 什么目的? 公事上说不通,那就往私事上想吧。 8、 仁王在给迹部指路。 车里的灯没开,深夜里零星的路灯间歇照亮着车里的空间。 车子停在公寓门口,仁王解了安全带。 他停顿了一下用听起来有些轻佻的语气问:“要上去坐坐吗?” “啊嗯?喝茶?” “喝咖啡怎么样?” “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迹部哼笑出声。 他把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侧过头去看仁王:“会有机会的。” “噗哩。” 仁王打开了车门。 9、 谁又能说仁王的战略里没有私事的部分呢。 10、 转天深夜里迹部开完会,去茶水间倒咖啡。 他开了咖啡机时心血来潮就去会议室转了转。 会议室里居然还有人在。 投影仪开着,坐在最里面位置的人没抬头,只是对着电脑,屏幕上不断拉出来各种图表,和一行行跳动的代码。 他从门口不能听清每一句话,因为在说话的人情绪并不激动。 但一个个专有名词用有些低沉的嗓音说出口,隔了一个玻璃门就好像多了些什么。 迹部索性站在门口。 他听过项目组的汇报,也多少知道项目核心的模型和算法。 但复杂的东西像搭建模型一样由这个人新手操作的样子也实在叫人惊奇。 迹部看了一会儿。 满屏的代码和图表让他眼晕。 他听到茶水间咖啡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转身准备走时仁王正好抬起头,他们便隔着玻璃门对上了眼神。 于是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的人停顿了一下。 “做的不错。”迹部做出了这样的口型。 仁王舔了舔唇,想我当然知道我做的不错。 可你这样说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舒坦呢? 11、 项目从秋天做到冬天,转眼就跨了年。 新年那天项目组的人在迹部财团高大的写字楼里人手一杯热可可,对着电脑屏幕面无人色。 仁王在会议室里陪着加班,也算是掌握项目进度。 他也拿着杯热可可,对着一群加班到走火入魔的后辈们加油鼓劲:“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前辈啊,你这话一个月前就说过了。” “不,是从项目开始的时候就在说了。” “那就习惯它。没有加班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况且我也陪着你们不是吗?”他这么说着的时候会议室门外多了一个人,仁王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明显的“怎么又是你”的表情。 但迹部分明从他神色里读出一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含义来。 “宵夜。”他言简意赅道,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几个大概是哪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抬着两个箱子进来,从箱子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打包盒。 “这么大方?”仁王抬起头笑着看他。 迹部哼了一声。 他想了想对着仁王招了招手。 项目组的年轻人看着他们年轻的上司居然真的站起来走了出去,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然宵夜和美食很吸引人,但深夜果然还是八卦才最能缓解疲劳啊。 “前辈他果然和大老板勾搭上了吧。” “不,我坚持这是战略性友谊。”唯一的女孩这么说完后捧着脸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带单引号。” 她的同事们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12、 大概是新年,迹部财团加班的人没有往日里那么多。 迹部走在前面,拐了弯就进了茶水间,仁王便也跟了进去。 他熟门熟路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打开了咖啡机。 “你的热可可还没喝完。”迹部提醒道。 “别这么吝啬,你不缺这一点咖啡豆。” “浪费可耻。” 仁王回过头,眼神里带一点惊奇:“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不然呢?你以为本大爷是什么人?”迹部说。 他当然是有目的的,却还有耐心和仁王聊些有的没的。 仁王转过身去操作咖啡机。 他听的到身后的声音,因此按下开关以后再转身时就并不意外迹部的靠近。 “想说什么就说吧。”他脸上带了一点笑。 “没想说什么。” 迹部伸出手扶住了台面。 他已经和仁王靠的很近了,正面双手扶着桌面时就像是把仁王圈在怀里。 而被他限制了行动空间的人反而并不慌张。 迹部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几秒后,挑了挑眉:“你果然是故意的。” 13、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 可仁王已经做到这种程度,几乎完全和他以往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那也没什么小心试探的必要了。 14、 仁王本人只觉得挺冤枉。 故意? 故意什么? 他大概明白迹部是什么意思。 但他真的只是想发展一下战略性友谊而已。 工作场合,工作为主,没想越界。 至于其他的,他自己还没想清楚,自然也说不上什么“故意”。 我讨厌背黑锅,还是替自己背黑锅。 他这么想着,微眯起眼。 15、 情人节当然也是要加班的。 仁王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项目进入尾声,能早点做完的还是早点做完的好。 控制成本,争取更大利益。 至于情人节这种节日…… “反正你们也单身。”他说。 他的后辈们拒绝接受这种攻击。 “前辈你也单身。”后辈之一说完又补充道,“就算个子高长得帅收入高也不妨碍前辈你也是单身。” “就是因为单身才需要情人节假期啊!哪怕捞一个同样急着脱单的对象也好。”后辈之二叹了口气。 仁王随口道:“别这么敷衍,恋爱当然要精挑细选啊。” “前辈,你的精挑细选过来了。”后辈之三突然道。 她的座位靠着门口,便能看到正朝这里走过来的人。 仁王愣了一下。 16、 仁王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收到迹部的巧克力。 不是友情的那种。 还附赠了一束玫瑰。 餐厅的灯光是偏亮的暖黄,搭配着米白色的装潢居然也显得浪漫。 “这不太像你的风格。”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风格?” “现代欧式吧。”仁王歪了歪头随意地答道。 迹部有些无奈。 17、 这大概就是约会了。 可还挺荒谬的,情人节,他和迹部,居然在约会。 18、 这样算是在告白吗? 19、 “这是本大爷给你的惊喜。”迹部说。 仁王:“……谢谢啊。” 20、 仁王赶在零点之前回了办公室,里面的单身后辈还在对着电脑一脸愁苦。 他们显然很惊讶。 “前辈,你没勾搭上大老板吗?你们都出去吃饭了怎么还回来工作啊?这显然应该……” “应该什么?” “应该奔赴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仁王挑了挑眉:“我和迹部总裁是正当的甲方乙方合作关系,你们不要乱说。” “噫——” ☆、【日吉/仁王】for you 1、 日吉没想到自己会看到那种场面。 个子娇小的少女拉着驮着背的少年的手往前小跑着。 少年大概是没有预见这样的情境而显得被动,踉跄着被拉到了教学楼的后面。 已经放学很久,学生们都各自去做社团活动,因此这一幕竟然没有太多人看见。 而看到的人也露出些许揶揄的表情来。 日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遵从内心跟着走了过去。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电话那头等他一会儿的人报了个平安说“我已经到立海大了不过有点事你先等等吧反正你们社团活动结束时间还有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他不等回复就挂了电话,又顺势加快了脚步。 绕过教学楼时他左右看了看,想起自己逛论坛时看见的立海大的几大传说。 有个地点和刚才看到的场景颇为符合。 那就去看看吧,他这么想着,凭着自己对立海大校园地图的记忆往想好的目的地走去。 2、 “为什么不给我回礼?”少女叉着腰站在他面前这么说,神情可以用娇憨来形容。 仁王噗哩了一声,正要回复又被打断。 “不管怎么样,白色情人节,就该是你们男孩子的回礼啊。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我要做那么多回礼才是真的不公平吧。”仁王说。 眼见少女眉毛都扬了起来,他有些无奈又觉得麻烦:“前辈——” “我只是觉得,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少女语气里有些倔强。 理由吗? “别把不想谈恋爱和想要专注社团活动当做理由,你们网球部的正选可不是全都单身的。”少女又补充道。 那是文太的问题为什么要牵扯到我? 仁王叹了口气。 他说:“哪里有其他理由,就是不喜欢啊。” “……”少女沉默着看着他。 身高让仁王能用从上到下的角度看清少女眼底的委屈,这让他觉得烦躁。 任何自作主张的行为都让他感到烦躁。 再不走训练要迟到了,又得被罚跑圈。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而受到惩罚呢? “我不喜欢你啊,前辈。”他说,“如果前辈还是不能接受的话,我可以把情人节的巧克力还给你的。” “……你还留着啊?” “我也吃不完啊。”仁王说。 3、 少女哭着走了。 大概过一天立海大校园里又会有新的“负心汉”的传说。 我真是遭受无妄之灾。 仁王皱了皱眉有些不耐。 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 “冰帝的人来立海大做什么?” “我迷路了。”日吉举起手随意地说。 仁王微眯起眼。 他看着面前一脸“我知道你看出来我在说谎但你也拿我没办法”的人,后退了一步,打算对这个并不算熟悉的他校后辈视而不见。 至于迷路这种话听过就算了,真会迷路的是直系的那位。 “仁王前辈。”日吉叫住了他。 出于礼貌仁王停下来等他接下来的话。 而日吉露出一个官方公式的微笑:“不介意的话,给我带个路如何?如果让切原君来找,他可能找不到我。” 他还会在学校里迷路。 仁王看了一眼日吉。 他想立海大的未来真是堪忧啊。 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能找到借口逃避训练迟到的惩罚? “噗哩。”他微抬起下巴,“跟我走吧。” 4、 仁王把日吉送到了国中部的网球场。 等在门口的切原看到他和日吉一起走过来一脸疑惑:“前辈你没有去训练吗?” “我乐于助人。”仁王说。 “……哈。”切原一脸不相信。 “确实如此。”日吉从后面走上来顺着仁王的话头往下说,“麻烦前辈替我带路了。” “噗哩。” 切原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 5、 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但仁王现在才如此笃定。 毕竟U17时这小子在迹部面前就像个沉稳可靠的接班人。 不,他现在也是个沉稳可靠的人。 就只是骨子里并不那么安分。 也不知道切原能不能斗得过这家伙。 但我操心这个做什么? 接班人不是那三个人自己挑的吗? 6、 过了一段时间,是冰帝的学园祭。 前一年的学园祭几乎被迹部做成一个独属于迹部王国的大型party(还是改变东京地势的那种),这一年的学园祭就低调的多。 但立海大还是收到了邀请。 “高中部和国中部合办……”丸井看着请柬感叹道,“迹部的手笔还真大啊。” “对他来说只是个小场面也说不定。”柳说。 这种大场面一向是仁王的乐园。 他很快打听到了鬼屋所在。 再骗一次柳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仁王雅治想要做到的事还很少有做不成的。况且他前段时间总是不太顺,需要一场大型欺诈活动来转运。 亲爱的搭档很适合做这个活动的中心。 柳生:不好意思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仁王:没有。 这一次只能亲身上阵了,仁王还是把柳生骗进了鬼屋。 鬼屋的真实度和恐怖指数比起前一年要多很多,就连仁王也有些怀疑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呼~ 又是一个白色鬼影突然冒出来还带着阴风时仁王终于感觉到旁边的搭档呼吸的节奏变了。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也加速的心跳,飞快拿出手机调了模式对着柳生拍了几张照,转过头又邀请还没回去的“鬼影”也来个合照。 鬼影顿了顿消失了。 仁王有些可惜。 “或者你能帮忙把他带出去吗?” 骗完就没用了,他可不想像文太那样把柳生扛出去,很重的。 “我的荣幸。” 安静了几秒后突然有声音这么说。 仁王嘶了一声,猛地转过头。 他在看到一个带着金箍只有眼白全身带血的人后睁大了眼睛。 但良好的视力和绝对的唯物主义让他很快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日吉,你有扮鬼的爱好吗?” “学园祭就应该积极参与。”日吉压低了声音这么说,“你需要我帮忙吗,前辈?” “咳。”仁王深呼吸了一下,“我只是想找人把柳生带走。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练武术的总不至于没力气。 7、 日吉自告奋勇做了导游——在把柳生扶到附近的咖啡屋之后。 仁王答应了。 大概是出于一种没来由的心虚。 这种心虚从何而来他说不明白,但大概是种不想被看到的总被看到的忌惮。 他和日吉说到底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但居然也找到了聊天的点。 不过两个有心要聊天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聊不下去的。 骨子里大概有些话痨属性的练武术的少年偶尔会加快语速,那种时候还挺可爱。 但大部分时候都过于沉稳而犀利。 “前辈不喜欢我吗?”日吉突然这么说。 “噗哩?”仁王愣了一下。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听到这样的话,难免被吓到。 而少年已经露出一个类似得逞的笑来:“看起来不是。” “……你……” “前辈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不好相处嘛。” 被夸奖的人莫名郁闷起来。 8、 大概是被目睹了类似把柄的情况,才会在日吉面前过分收敛。 仁王这么反省了。 不过一个敌对学校的后辈,自己也没必要忌惮吧? 欺诈师可不能只有这点气量。 仁王在又一次U17开始之前调整了心态。 然后他在双人分组里又一次被柳生狠狠削了一顿。 “仁王君,绅士也是会生气的。” “就不用把报仇说的这么文艺了,piyo~”仁王想那些照片我是绝对不会删掉的。 大不了去后山。 已经去过一次的人并没有什么畏惧心。 9、 结果三船教练也升了级。 大概是太清楚这群曾经的国中生现在的高中生(当然里面也有几个还是国中生)的极限所在,所以下手越来越狠了。 10、 仁王钻进溪边的山洞里,平复着呼吸。 他背后的气球摇摇欲坠,只差一点就被不知道饿了多久的鹰给扎破了。好在找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反手过去弄牢了绳子。 不行,下次得让柳生来一次。后山虽然对实力有促进作用但是环境确实有点…… 他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山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回过头对上一个幽幽的眼神。 仁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扮鬼上瘾了?” “前辈。”日吉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缺水。 他们的“逃跑训练”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了,就连仁王自己都不想多说一句话。不过找好的栖息地里多了另一个人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看起来这个家伙像是受了伤? 仁王上下打量他。 “……我没事,没崴脚,就是擦到了。”日吉呼出一口气主动道。 仁王开始琢磨要不要下个黑手。 “前辈。”似乎看出了什么的蘑菇头少年放软了语调,“帮个忙如何?” “……我们很熟?” “我可是替前辈您保密过很多次。” “很多次”? 那不是你自己要偷看吗? 你把学园祭也算进去了? 那根本不用保密我就是光明正大的骗。 “……什么忙?” “扶我一下。”日吉说。 这大概不是错误的决定。 毕竟练武术的人就算丢石子都是有杀伤力的。 11、 仁王去日吉房间时自家的海带头后辈正站在房间中央大谈特谈他在后山大发神威的场景,抑扬顿挫的语气仿佛在说漫才。 仁王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敲门。 口若悬河的后辈一瞬间想被掐了嗓子的鸭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后露出怀疑的表情:“前辈?” “我不是来找你的。”仁王说。 他抬头,盘腿坐在床上好像在练功的蘑菇头少年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12、 切原有些奇怪,自己的室友到底什么时候和自己的前辈关系变好的。 “仁王前辈为什么总来找你啊。”他挠着头发踩着自己的床拉着上铺的横杠。 盘腿坐着的少年头都不转,眼睛也还是闭着的:“特殊战术。” “……你不会和他打双打吧。” 日吉睁开眼睛:“你为什么这么想?” “不然还有什么可以聊这么久的?不是特殊战术吗?” “你这么想的话也可以。”日吉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说。 第二天日吉和仁王似乎要打双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训练营。 仁王噙着笑来找人,又转悠着出去了,逮着海带头的后辈去了网球场。 “诶?前辈我不想和你打诶。” “我想和你打就可以了。”仁王冷笑说。 还真当欺诈师没有单打能力不能教训现任立海大国中部网球部部长似的。 13、 双打是不可能的。 仁王没有逮谁就一起搭档的爱好,况且日吉这种演武式的控场,除了单打,确实只适合和前场型配合。 再说了,战术配合,谁说只能是网球上的战术配合了? 14、 大概是疯了才会陪人寻找“UFO”,天知道他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外星人的那种。 15、 “前辈,要不要一起过生日。”冬天的时候日吉发了这样的消息。 在国家队里大家的资料是公开的,当然也包括出生年月。 日吉不知道仁王有没有注意,但他自己是记住了他们两个人相差只有一天(实际上可能只有几个小时或者几分钟)的生日。 不过发出这样的邀约还是有些忐忑。 他不太能把握住两个人关系的进展,毕竟从某一刻开始一些举动开始变得不单纯。 就比如他其实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并不算熟悉也并没有太多共同语言的前辈很可爱。 不是形体或者语言上的可爱,是觉得每一个反应都很可爱。 这可不太正常。 但反过来说,传言里喜怒无常还任性的不行的人,对他的态度一直能说得上纵容,这大概也是一种特殊化吧? 他回想起大半年以前他在立海大目睹的情景。 有些人表面乖张,却温柔得让人心软。 16、 “你这么晚不回家没关系吗?”仁王问。 虽然是日吉提出的一起过零点,但对于中学生来说这么晚还不回家也是挺严重的事了。 “没关系。”日吉说,“而且露营本身就是要过夜的。” 确实。 露营本身就是要过夜的。 而且到底是多好的运气刚好是周末,连借口也不用找。 顺便就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了。 “但我到底为什么和你来露营啊……”仁王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露营也不奇怪,也许能等到UFO。”日吉说。 17、 日吉觉得自己可以再主动一点。 18、 情人节的时候他送了巧克力。 去了立海大当面交给仁王的。 虽然理由是“来商量友谊赛的事”,但天知道二月已经要准备联考退社了他这个部长商量的什么友谊赛。可能是正选不参与的下一代友好交流会吧。 “白色情人节的时候,会给我回复吗,前辈?” 仁王看着巧克力:“我可以现在就不收吗?”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情人节活动的卡池祈福而写的文。 期待能出小若的SSR。 是的我就是这么功利。 ☆、【柳生仁】foolish 1、 仁王隔着人群看到了那个人。 高档衬衫包裹着修长的身躯,领带和扣子一丝不苟,金丝眼镜架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又文质彬彬的笑。 那双修长又精致的手握着透明的酒杯,里面深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很轻地晃动着。 就算处在人群中也是绝对的焦点。 仁王微眯起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同来的玩伴似乎意识到他突然的情绪变化,柔声问:“怎么了?” 仁王没回答。 他陪着工作室的人喝了一轮酒,借着微醺又去看那边人群中的人。 连头发丝都没晃动,一丝不苟又一本正经。 真想把人这副面具给撕下来。 他这么想着,突然站起来。 “组长?” “你们继续,我有点私事。”仁王说。 相熟的同事开玩笑道:“不是找到了什么猎物吧?” 仁王勾起唇笑笑,也没反驳。 他走到前台,抬眼随意地看了看会所里收费项目的条目。 他的目光在一个地方停住。 “帮我开一个台球包间。” “好的,您需要哪个规格的?” “一个台球桌就够了。” “这是您的房间钥匙。用具已经在房间里准备好了。” 仁王从前台手里拿过钥匙,往那边围坐着的人群走去。 2、 柳生很早就注意到仁王了。 不管是那太过显眼的银发,还是出色外貌下风流不羁的神态,都足以让那个人称为人群的焦点。 就连一同来的小护士都忍不住感叹说那个人真帅。 “你动心啦?” “那确实很帅啊。” “只不过看起来就是不会安分的样子。” “不能这么说嘛,那种男人根本不会缺追求者的。” 这倒是真的。 仁王雅治从来不缺追求者。 但要说不安分也不对。 那个人骨子里也挑剔的很,甚至还有一点令人费解的固执。 “柳生医生?”同事喊他。 柳生嗯了一声,察觉自己过于在意离得并不算近的那个人了。 同事揶揄着看他:“柳生医生也在意那个人吗?放心吧,你还是第一医院的院草。” 柳生笑着摇头。 3、 银发的人往这个方向走。 小护士们窃窃私语里又带着点期待。 而柳生却收回了视线。 然后那个人在他们桌边停了下来:“好久不见,柳生。” “好久不见,仁王君。”柳生微抬起头。 “找个地方叙旧如何?”男人轻声说。 他对着其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小护士们勾了勾唇:“介意我中途截胡吗?” 小护士们猛地摇头。 就连一同来的其他医生都露出乐见其成的表情。 柳生有些无奈。 他对上仁王带着挑衅的眼神,一股火没来由就从心底燃起来了。 “好。”他站起来,微抬了抬下巴:“你带路。” 4、 “我赢了。”柳生说。 他随手把台球杆倚靠在台球桌边。 银发的男人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柳生就顺势往前。他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反手一推又往前一顶。 “愿赌服输,仁王君。” 谁和你愿赌服输。 仁王试图扭过身。 但做了医生的人手劲超乎寻常的大。而似乎察觉到他抵抗的意识,身后的人愈发收紧了手。仁王嘶了一声,只觉得手腕生疼。 “你认真的?”他侧过头问。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柳生整齐的棕发的发尾,和他这个人一样看上去正正经经整整齐齐。但骨子里有多不安分就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仁王此刻却不想知道这一点。 他的直觉在向他拉警报,理智也是。 可情感却不受控制,本能也是。 柳生微低下头来凑在他耳边:“你难道不是挺期待的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了笑音和气声,还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虽说是故意把柳生激怒到这种程度也是故意提起的赌约,但真的处在这个人的掌控下他又总有不好的预感。 能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呢? 都那么熟了。 曾经处于最亲密的位置,就算现在走得远了…… (中间开过一辆快要抛锚的车) 13、 柳生从地下捡起领带重新系好。 他头发有些乱了,便抬起手理了理。 仁王扣好自己衬衫的扣子,拿过一边的纸巾清理自己一片狼藉的下身。 他站起来的时候嘶了一声。 “还好?”柳生问。 仁王瞪了他一眼。 “我的责任。”柳生很自觉地说。 “你在期待我找你负责吗?” 他没得到回复。 仁王不觉得意外。 他左右看了看,有些头疼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既然承认是你的责任,那和老板解释的事就交给你了。”他说。 柳生戴上了眼镜:“说我们打球打的干柴烈火索性来了一炮?” “你敢这么说那我认下来也行。” “那为了坐实这个说法,留个电话?” 仁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14、 “组长,你昨天是不是和哪个帅哥一夜情了?”工作室的同事有些八卦地问道。 仁王合上杂志样刊,侧过头:“你的图画完了?” “八卦有助于灵感。” 仁王不置可否地回过头。 他对着电脑屏幕,点开了素材库:“是又如何?” “……不如何。”同事怏怏地道。 仁王琢磨了一会儿“一夜情”这个词,划开了手机屏幕。 某人发了短信过来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你有空出来吃饭?” “你可以尝试一下医院食堂。” 仁王哼了一声,按掉了屏幕。 他骂了一句“神经病”。 “组长,你在骂谁啊。” “骂我自己。”仁王说。 他重新点开屏幕,回复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部分走AO3→foolish 或者走这个 「【柳生仁】foolish」 ☆、【幸仁】春风 一入后宫深似海。 带着巨额“嫁妆”入宫的仁王觉得,深不深不知道,住着确实挺舒服的。 想吃什么,给御膳房打钱,想去逛御花园又想避开小皇帝,给宫女打钱,想结个党组个小团体,给同僚打钱。 仁王在宫里待了一年,整个后宫都被他的壕气给惊呆了。 包括小皇帝。 于是仁王一路从正五品升到正三品,位列九嫔。 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值得高兴的,大概是柳家的“娘娘”为了仁王的定时红包默认成为了小团体的一员。 立海后宫包打听,各人行程精准到秒。 当然,仁王有分寸,不至于利用这个去“偶遇”小皇帝。 但当他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在御书房外面堵门。 立海要对青学动兵了。 或者说,边境试探已经开始了。 仁王有门路拿到信息。 他想带兵。 所以他现在跪在御书房门外。 今日御书房里只有小皇帝一个。仁王当然是选好了日子的。他并不打算完全惹怒小皇帝。 但他真的想上战场。 而他知道,他有这个机会。 两个时辰过去了。 小皇帝合上一本奏折。 他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尽管仁王没有动,但他听得见仁王的呼吸声。他是会武的,甚至是立海帝国第一高手。 他叹了口气,想他的妃嫔真倔。 下雨了。 仁王还是没动。 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 他在雨里又等了一个时辰,小皇帝终于打开了御书房的门。 他们隔着雨对视了。 “你就不怕朕生气?” “求陛下怜惜。” 仁王知道他能如愿以偿。 他当然能如愿以偿。 他是特殊的那个。 他一直是特殊的那个。 他被小皇帝抱起来了。 淋一点雨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可他觉得让小皇帝发挥一下“宠爱”也无不可。 总归他的宫室离御书房并不远。 小皇帝抱着他的爱妃去了自己的寝宫。 皇帝在后宫当然是有私人宫室的,他总不能只去他的妃嫔那里睡。 而皇帝的宫室里,有温泉。 仁王被丢下去了。 水花溅起来,弄湿了小皇帝的外衫。 咳咳咳。 清醒了吗? 臣一直很清醒。 ……你真的想去? 是。 幸村没再说话了。 他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了,跳进水里。 一个皇帝想要宠幸他的妃嫔,是不需要打招呼的。 最多,最多,在完事儿之后补个记档。 幸村这儿没有这道工序。 他召唤这批世家子进宫,不是真的为了把他们当妃嫔的。 所以仁王知道自己是特殊的。 陛下收了贿赂,是要给出价码的。 他笑着说。 小皇帝哼了一声,把他的妃嫔死死按在浴池壁上。 第二天仁王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这回御书房里是有人的,而小皇帝也不打算让他跪了。 他拿到了兵符。 作者有话要说:立海帝国背景,一个OOC又省事儿的白情贺文。 ☆、【柳真】青茫 1、 柳从复习资料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图书馆外的天已经黑了。 白天就下了雨,天色昏暗,馆内便直接开了灯,一时之间竟然模糊了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周围的人大多同他一样埋首书本,偶有座位更换了使用者,都轻手轻脚的。 这样的客观因素导致了柳对时间的模糊,但他还是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把一直关机的手机开机,等候了一会儿后果然发现了几个未接来电。 他把要用的资料收拾好放进书包里,又把借阅的参考书放回原位,把座位上的一些杂物收拾好,又用纸巾擦了桌子。 一切就绪后他才下了楼,刷了卡走出了图书馆,点击了最上面那个未接来电的回拨。 “弦一郎?”他有些抱歉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同居人报告自己的情况,“等急了吗?我刚出图书馆。” 租住的公寓距离学校不近不远,是地铁可以直达的地方,根据等候时间不同要花费三十到四十分钟。 最初决定要出来住时特意考虑了距离两个学校的距离,他还拿着地图算了三遍,靠比例尺和谷歌地图选了两三个距离两个学校都一样远(误差大概在一百米以内)的位置。 也幸好本身学校隔得不远,不然他参考路线都得包括十几条地铁线,非得求助计算机系的同学写个路线规划程序出来才行。 “莲二。”他的同居人对此多少有些不能理解,“在这条线上不就行了吗?” “你就当做是我的浪漫吧。”柳这么说。 他才不想和榆木脑袋解释什么叫做公平性考虑,和什么叫做想体谅你又想被你体谅。 “某种程度来说,这种像是强迫症又不是强迫症的逻辑非常可怕。”某个多年好友的同居人这么感叹道。 柳对此不发表意见。 他觉得对方不能感受到自己的用苦良心。 毕竟多年好友是个就算租了房子每周也有三天以上得留在学校通宵做实验的医科生,于是他的恋人……欲求不满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2、 柳觉得他的同居人有一些小习惯非常可爱。 比如每天一定要互道早安。 比如不管多忙,晚饭都得回家一起吃。 偶尔也有匆匆赶回公寓吃完晚饭再去上晚课的时候,而如果下午四节连堂再加上晚课,是根本不可能赶得上了。但没关系,柳对翘课没有负罪感,反正优秀来源于习惯,少上一节课不会对成绩造成影响。 反而提出这一要求的同居人会因为时间表而皱眉。 “太松懈了!肯定能来得及!” 这样说话的同居人,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柳每次都忍不住应和一声,顺便微笑着侧过头去在唇角偷一个吻。 而那时候,他的同居人,会露出更可爱的表情。 啊,补充一下,他们不仅仅是同居人的关系。 他们是恋人。 3、 柳在春雨的凉风中往地铁站走时,不由得想起几年前的事。 是联考结束后的最后一个返校日,下着和此时差不多的细雨。 那天柳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在书包里放了把伞。果然到了午时,一直阴沉的天色到达了临界点。 下课的铃声和天边的响雷一起响起来,应和着身边同学小声的惊呼。柳从课桌里拿出自己的伞,下了楼。 最后一次的部活,大概除了告别也做不了什么。而事实上他们的告别仪式也提前举行过,该说的也都和后辈们说过了。 作为站在中学网球界巅峰的一群人,他们中学六年的战绩堪称辉煌——有低谷,也有高峰,有感伤,也有欢乐。 那还有什么理由,在最后一日再“旧地重游”呢? 柳转过一个弯。 再往前去就是正选专用的网球场了。现在那里站着的,是一群通过自己的奋斗站上正选位置的后辈。而柳径直往前走去,果然在靠近器材室的地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严格来说他们国一时才认识,但不久就一同成为这个网球部的顶梁柱之一。 而后,他们又一起度过了对他们来说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他见证了这个人,从一个虽然固执但还带一点傻气的倔强少年,变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又沉稳大气的合格的副部长,后来又成功挣脱开多余的束缚,在世界舞台上展现出他独特的魅力。 而也许他自己也变了很多。 “莲二?”这个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他。 柳微微颔首,微笑道:“我来看看。” 于是这个人沉默着回过头。 他们来的太早了,场内的新一代的正选们还在做准备活动和基础练习。 但网球部的日常,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们心情复杂。 他们和已经决定走职业网球道路的幸村不一样。 那个一直站在最前方的人,披荆斩棘也还是朝着他认定的目标走去。 柳佩服这样的人,也想知道身旁这个分明是与幸村一起成长起来,却选择了另外道路的人,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呢? 又是否,注意到了我给予的微弱暗示? 他侧过头,微妙的高度差能让他看清身侧的人眼底的神色。 他们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撑着的雨伞微微相碰。 “弦一郎。”柳转过头来,目视前方,“我……” “我……” 他们同时停住了声音。 然后柳突然就笑了,带着一点意料之中的味道。 他想,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几率。 或者是百分之九十? 如果认为是百分之百…… “莲二,我喜欢你。”低沉里带着坚定的声音。 现在,是百分之百了。 4、 柳后来在私下里和友人聊天时,承认过自己做了些布局。 “未发生的事件的数据,是可以根据外界因素改变其发生概率的。”他这么说。 他友人笑而不语,只是端起咖啡杯。反倒是跟着他友人一起来的另一个姑且算是同伴的家伙笑出声来,说参谋,副部长完全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嘛,真可怕。 别用这个说法,柳反驳道,听起来不尊重。 是,是。那就换一个说法,是参谋你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仁王君。 他的友人警告地喊了一句。 于是白头发的那个耸了耸肩,给他乱七八糟的评论做了一个结语:“虽然想说辛苦了参谋,但反过来想,更辛苦的是真田也说不定。” 他们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决定让这次没什么目的的聚会画上句点。 5、 国三参加世界杯时,他最开始是作为数据组,也就是内勤人员随队参战的。 那是明星璀璨的一届世界杯,不管是一同奋斗的队友,还是拼尽全力的前辈,都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们是真的在拼命。不管是高傲的平等院,还是骨子里温和的鬼。他们或许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和网球之道,但目的总是殊途同归。 比较起来,他们立海大在那一年的失败,好像也成了不那么痛苦的事。因为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需要追逐的,还有很多。 淘汰赛减员了太多人,他被补进了国家队名单。 对上法国队时,他和毛利前辈一起打了双打。 曾经在学校部活里极力降低存在感,热衷于逃训的前辈,在高中一年成长了太多。不仅仅是网球实力,还有更加成熟的姿态。 柳作为三巨头,一向是站在最前方指引方向,替别人解决麻烦的哪一个,差一点就忘了被保护是什么滋味。 却在那场比赛里感受到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在立海大,还是挺愉快的。”和冰帝的部长站在一起的高个子前辈,说出了这样的话。 柳隐约动容,又从前辈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 “想要的话,就去拿吧。太善解人意,是永远只能做别人生命里的配角的。” 这种话,又是从何而来呢? 明明这样想着,柳却不自控地看向了他的队友。 身为部长的那两个人,仿佛从那一场双打中找回了什么,比如童年的回忆又比如曾一起长大的默契。他想是啊,他们俩才是一起长大又一同成长的人,还一起执掌了立海大。那我作为参谋,又该站在什么位置呢? ……而我,又为什么要苦恼于这个问题? 6、 他一直是那个在最细微末节之处都能注意到的柳莲二。 立海大的参谋,也是立海大三巨头之一。 数据渐渐正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观察也是。 所以在发现他的友人有些失常时,他决定为了网球部的稳定去找人谈谈。 “我和仁王君?”友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们?不,我们没什么事。” “这句话是谎言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八点九。” “……莲二。”他的友人有些无奈地推了推眼镜,“真的没什么。” 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 “只是有一点感情问题。”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你们有矛盾了吗?立海的第一双打,有了矛盾,就该及时解决。 “不,不是那种矛盾。是恋爱的那种。” 柳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柳生,终于确认自己的友人并没有在开玩笑。 而他一贯绅士的友人,表情一如平日那般冷静又自持:“放心,很快能解决的。我们不会拖太久,我也不会允许。” 柳想,原来你柳生比吕士也会说出这种话吗? “倒是你,莲二。你难道就没有忧心的事吗?” 柳愣住了。 大概真的是有的,忧心的事。 但托福,还不算太明显。 幸村在国家队比赛之后去国外修养了一段时间,接受了国外俱乐部的邀请。但他身体确实还未完全康复,便有一半时间留在国内,为他耿耿于怀的全国冠军添砖加瓦。 与此同时,身为三巨头之一的他,和身为副部长的真田,确实承载了比以往更多的工作。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失常才表现的并不明显。 但连柳生都发现的话…… 柳合上自己的笔记本:“我有。” 他承认了。 7、 大概是花了一点功夫的。 让那个思维已经固定,又固执己见的人,产生他想让他产生的念头。 但并不算难,因为那个人的思维其实很好预料,所以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也能算出个大概。 如果真的没有可能,他会让自己尽早抽身。 可事实比他想象的要乐观许多。 8、 回顾了一遍自己算不上艰辛但确实花了不少心思的“追求”过程,柳站在电车里看着时间。 准时准点到了站。 他从地下通道里出来,又走了一段路,拐进了租住的小区。 他在小区门口那家小小的水果店里买了一块泡过盐水的菠萝。 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但昔日的运动员走上五层楼毫不费力。 他数着数敲开了门。 门内传来熟悉的味道。 “伯母今天来过吗?”柳问道。 真田应了一声:“母亲今天带了些青团。快要清明节了。”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柳把手里的菠萝放下来,去厨房拿了干净的盘子,又把菠萝切开。 他转过头就看到饭桌上摆好了蒸熟的散发出清甜香味的青团。 9、 虽然偶尔会觉得自己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但他确实得偿所愿了。 而且,他的恋人,真的非常甜。 10、 柳拥抱上去在真田唇边亲了一下。 比糯米青团还要甜。 ☆、【迹仁】脱轨 0 仁王雅治喜欢上了一个人。 1 十一月已经是深秋了,白日里带着热度的太阳落下去,夜里的阴凉占领了深山的每个角落。仁王在山洞里睡不下去,索性爬起来。他去山洞旁的小溪边鞠了水洗了把脸,又顺着山路上了山。 深山的夜并不冷清,他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从小屋出来的高中生,还有同样拎着球拍大概是打算去哪里给自己加训的桦地。 几乎可以说是眼前一亮的,他小跑着上前,又拍了拍桦地的肩膀。 高大的少年板着一张脸,微低下头:“?” “我听迹部说过,你能模仿所有人?”仁王问。 桦地没有回话。 仁王完全不在意。他表现出一种迟来的友善——在几天前爬山时毫无预兆就cos了迹部“命令”桦地这件事发生之后。 “迹部的‘冰之世界’,也可以吗?”他问。 2 如果要给仁王对迹部的印象画一个变化曲线,那曲线横坐标轴大概要回推到他刚加入网球部没多久,站在关东大赛决赛的观众席上的时刻。那场场面并不激烈的比赛中的两个人——已经变成部长的迹部,和已经不再是部长的三年生前辈,都在仁王的记忆画面里留下了足够清晰的剪影。 他从前没有见过那么“戏剧化”的人,甚至能以一己之力改变现场的气氛。当时立海和冰帝的胜负关系已经定了,冰帝无力回天,最后一场单打一就是象征意义的表演赛。但是迹部,一个名声并不算太好,作风也毁誉参半的一年生,完成了让仁王印象深刻的“表演”。 “啊恩,要本大爷再教你们一遍该怎么做吗?”金发的少年站在球场中央打了个响指,向后丢出了外套。 然后冰帝半场失落中的部员和啦啦队,就在这个响指的声音消散后,开始了呼喊。一开始并没有踩在同一个节奏上,但渐渐汇合成了一个声音。 “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 他们声嘶力竭的模样和消失在他们脸上的失落都表现出了一点——他们承认了迹部这个王,并在为他加冕。 啊呀啊呀,居然有比幸村还高调的人? 仁王在队伍里看着那个其实有些纤细的人影,微眯起眼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3 说起来迹部并不是仁王会喜欢的类型。 他自己是个聪明又通透得可怕的人,拥有叛逆的一面却意外遵守规则。而迹部,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属于规则外的人。他高傲,又拥有古怪的温柔和过于宽广的责任心。 仁王对责任心过甚的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比如真田,又比如手冢。他自己是左撇子,拿手冢做范本练早就有想法的“幻影”,却越练越明白自己并不能变成那样的人。这有些可惜,毕竟“幻影”的宗旨就是完全复制。可这又不可惜,因为仁王雅治,是独一无二的。 变故出现在一个下雨的午后。 全国大赛之前,天气闷热,令人烦躁。而迹部就在这样烦躁的氛围中,穿着灰色的连帽衫,一个人来了神奈川,来了立海大。 他站在球场上,面对着真田,用出了冰之世界,以至于幸村不得不出面叫停了比赛。 而仁王站在球场外,看着场内的人——脱了帽子,被雨打湿的金发一半贴在脸上,一半还张扬在空气中的,冰帝的王。 仁王的心跳无缘故就加速了。 4 “你cos迹部?应该不难。”柳说。 仁王看着柳提供给他的资料,应道:“怎么说?” “你的身高体重和他一样。”柳说,“倒是有一点,他擅长持久战,而你——” 仁王合上了笔记本。他抬头,对着柳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我知道了。” “我不建议你现在就研究迹部。你的右手网球的水平距离左手网球的水平还有一定距离。”柳说,“当然,‘冰之世界’这种招数对你来说反而不是难题。” “也许吧。”仁王说。 他没有反驳自家参谋对自己的期待,但他知道,“冰之世界”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和迹部,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打球方式啊。 这么想着,仁王又翻回了自己看了很多遍很多遍的资料。 “还是手冢吧。”他自语道,“至少准备充分。” 欺诈师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5 欺诈师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所以在U17训练营爬山之前,仁王也在暗地里“幻影”过迹部了。 他的喜欢来得突然,突然到他自己都觉得新奇。但喜欢一个人也并没有比他想象的要难。 尽管可以说在单恋和暗恋,但仁王还是自得其乐的。他的每日日常里有看比赛录像的项目,延长时间多看一场迹部的比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想我这可能不是恋爱的喜欢,就是欣赏,和他欣赏幸村没什么两样。 但他跟随着立海大的队伍进入U17,真实地又见到迹部时,他就明白,他的喜欢确实不止是欣赏。 有点糟糕啊,他想,迹部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有,还是没有? 6 仁王在山顶听到了哨声。 他直起身,对着对面的桦地招了招手:“好像集合了。” 高大的少年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下了山,沿途遇到不少睡不下去提前起来训练的伙伴。他们在后山毫无娱乐活动,几乎是天一黑就除了睡觉再也没事可以干了。这导致大家对训练的热情直线上涨。 也不错,仁王想。 他回归队伍时得到了站在附近的柳意味深长的一瞥。总是闭着眼睛的参谋微睁开眼表示了自己的认真,却什么都没说。 仁王无意追究他发现了什么。看穿了也好没看穿也好,又或者是看懂了一半,都没差别。 7 回训练营的当天就占据了二号球场,这样的战绩在历代败者组中也非常少有。仁王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他还是相信真田的领导力的。更值得高兴的明明是和桦地分在了同一个房间。 这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仁王想了想,觉得不算。 他在完成“球场挑战赛”后回到分配的房间,先去洗了澡又去换了衣服,睡过了午饭后赶上了下午的训练。黑外套组第一天并不需要跟随训练营的训练单训练,仁王就拎着球拍到处转了一圈。 他在三号球场看到了迹部。 那个人的金发似乎都融化在了阳光里,而双眼又蕴藏着海浪。他只站在角落的位置,却仿佛身处球场中央。仁王站在树后面看了一会儿,勾起了唇角。 他想,很好,这个人没有任何变化。 那剩余的呢? 他想,他可以去确认他想知道的事了,比如迹部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说起来也挺心酸,欺诈师居然还有不自信的时刻? 仁王就在这样微妙的心情中暗自尾随了迹部两天。他并不刻意,只在空余的时刻尝试去捕捉迹部的身影,没见到就作罢。这让他的“尾随”行为一直没有被另一个人发现。 他发现迹部的一些可爱的小脾气,也发现了迹部在日常生活里让人难以形容的小爱好。 这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了。 最明显的,是他的“幻影”啊。 幻影成迹部,“命令”桦地在枕头大战中完成了某件堪称壮举的行为后,仁王满意地想,这下,迹部是不可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8 一军归来的那天晚上,仁王经历了十四年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他几乎发挥了全部的演技来掩饰自己的动容。 迹部敲门时他正在整理东西。白日里挑战一军得来的徽章就放在桌上,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 姑且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仁王想。 他听到敲门声时还以为是桦地回来了,随意地喊了请进。但开门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不是桦地,并不是桦地。于是他抬起头,迎接迹部带着打量的锐利的眼神。 “桦地不在。”仁王说。 迹部微抬起下巴:“啊恩,本大爷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仁王敛下眉直起腰。他走了两步半坐在桌子上,用这个动作掩饰了他自己的惊讶。“找我?”他用一种类似明知故问的语气道,“有事?” 迹部反手关上门。他往前走了两步,让自己站在房间两个日光灯的中间:“明天的比赛,和本大爷搭档双打,怎么样?” 仁王没有应答。他看着迹部。金发的少年站在房间里两个光源的中间,用光芒万丈来形容也不会出错。仁王想是不是他对迹部的看法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 双打,真是个吸引人的提议。 也有很多问题。 “你准备怎么打?”他问。 “你的‘幻影’。”迹部说。 果然。仁王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不掺杂个人情感,纯粹以技术层面去考量这个提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仁王很难形容他听到这个回答时的心情。怎么说呢?他居然会觉得不服和难过。虽然“幻影”是属于他仁王雅治的招数没错,可在这种情况下以“幻影”作为战术重心之一…… 很短的时间里,仁王的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他的表情还是没变,强迫自己从天马行空的联想中挣脱出来。他把他能想到的方案都捋了一遍,又顺着可能的发展思考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然后他抬眼看着迹部:“好。” 这是个机会,他想。 欺诈师最擅长的,不就是见缝插针吗? “我们还有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训练时间。”他说。 9 仁王雅治没有办法变成像手冢国光那样的人。 这一点,仁王本人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但无所谓,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他在意的那个人怎么想,才是重点。 撑着手臂也要打出零式发球和手冢幻影时,仁王其实很冷静。他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根本不是为了胜利这种理由,至少不单纯为了胜利。想赢,但在追求胜利的过程中,能达到的其他目的,也很重要。所以所谓cos了手冢的意志力这种鬼话,没脑子的人才会信。 他当然注意到了迹部的眼神,这本来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10 幸村到达医务室时仁王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头,过度拉伤的手上缠了绷带,整个人一副运动过度的萎靡模样。幸村抬手敲了敲门才走进去。他放下手里的饭团,好气又好笑:“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仁王理直气壮。 他看了一眼饭团,不太感兴趣地移开视线:“部长,对你的部员好一点怎么样?” “那你对我这个辛苦的老部长好一点怎么样?”幸村瞥了他一眼,“你全国大赛时如果能表现出这样的斗志,就不会输了。” 这话说的挺重的,但仁王没反驳。 他眨了眨眼:“也许吧。” 沉默几秒后,幸村又觉得很没意思。还追究什么全国大赛呢?说再多伤人的话,结果都已经放在这里了。况且他自己也没打赢。把失败的责任分个百分比,大半也得落在他自己身上。他咽下叹息,看了一眼表面上无懈可击的仁王。 “我假设你自己心里有数?”他问。 “puri.” 僵持之间,医务室门外又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仁王侧耳听了一会儿,撑起身体坐起来。他把幸村放在床头柜上的饭团往幸村手里一塞:“部长,你该走了。” 手里拿着饭团的幸村:“……” 他挑了挑眉,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迹部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带着大概是便当盒(实在是豪华得有些过分)的东西砰地一声放在床头。 幸村看了一眼表情已经完全变了的仁王,微笑着转身走了。 11 要怎么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呢? 仁王没有思考很久。 他似乎天生就有这种天分,察觉到一个人的喜好和弱点,并利用技巧去攻克它们。当他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不喜欢上他。他甚至没有很认真地去分析迹部,太过刻意反而会让那个人提高警惕。只要跟随本能就够了,仁王想。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 而很快,他也开始知道迹部想要什么。 12 迹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提出用“cos成桦地一天”来“还债”的呢? 仁王觉得很有趣。 他cos成多少次迹部又“命令”过多少次桦地,这根本是个算不清的账。而这样的账用交换的方式来还?多新鲜啊。 他想迹部大概发现了。也对,他毕竟是那么敏锐的人。冰之世界用在现实生活中实在是很作弊的。 可那又怎样?他们的拉锯战根本就是才刚开始。 而仁王觉得自己非常有胜算。 让那个迹部大少爷提出这种根本不符合人设的要求,就已经是他的胜利了。 13 “想试试吗?”仁王问。 他有几次是真的cos成了桦地跟了迹部一天或者半天,在不影响他自己训练的情况下。完全失去理智在他而言是不可能的,况且网球对他来说大概比恋爱更重要一些。反正它们两个并不冲突。于是他有了和迹部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迹部看穿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他是不太在意的。他沉迷于他自己的小游戏,比如用暧昧不明的方式说几句话,又或者真的去学桦地的“服从”方法。 他是个很自我的人。 这一点他也不介意让迹部知道。 这和他的行为有某种程度上的矛盾,毕竟 “幻影”的精髓是完全复制,而太自我的人是没有办法变成另一个人的。可仁王确实做到了,做的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和不敢相信。 这是为什么呢?连迹部都有了好奇心。 仁王捕捉到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此时笑着问:“想试试吗?” “……啊恩?”迹部怀疑地看着他。 “下一场比赛,试着互换身份吗?”仁王说。他没有把握,但还是为这个设想跃跃欲试:“我的话,就算在国家队所有人的面前,也不会被拆穿的。” 这是当然的。迹部都数不清楚仁王cos了他多少次。有的时候他知道有的时候他不知道。可互换身份?开什么玩笑? 他看着仁王。 那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双打过后,他和仁王迅速陷入了一种很难解释的拉锯战。他隐约能感觉到仁王的目的,却又不确定。欺诈师把意图表现的太明确,反而让人怀疑。但迹部发现自己并不觉得厌烦,相反,他跃跃欲试。 这究竟是因为仁王雅治这个人太特殊,还是因为他所经历过的来自于仁王的试探与推拉都太特殊? 迹部拒绝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咽下去。 他看着仁王,怀着一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心情点了点头:“好。” 然后他看见仁王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想看到这样的表情。他想看到的,原来是这样的表情。迹部掩饰住了自己的恍然。他若有所思地跟在仁王身后,看这个人从行李箱里掏出了假发。 14 有什么已经变了。在迹部真的同意了和仁王互换身份,并且真的在世界杯比赛中做了以后。 他们谁都没说出自己的想法,也都尽力掩饰了自己的心情。但他们心里也都明白,有什么已经变了。 比赛结束回国时仁王留了迹部的联系方式,包括电话邮箱和一些其他的什么。但他很少主动联系迹部。电话和短信通常是不必要的,他们之间不需要无意义的寒暄,至少在这个阶段不需要。 那他们需要什么呢? 15 高中的第一次全国大赛,站在决赛赛场上的是冰帝和立海大。这是冰帝这么多年来的最好成绩,也是立海大企图争下一个新的三连冠的开端——尽管立海大的高中部并没有拿到过全国冠军。他们在关东大赛对决过许多次了,私下里也打过练习赛,甚至作为队友共同征战在世界舞台上。太熟悉了,因此进步了多少底线是什么样的,彼此都再清楚不过。 赛后仁王翘掉了回神奈川的班车。 他绕了场馆半圈,找了网球公园说不清具体方位的一棵树靠着。 迹部找来时他正抬着头盯着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一片叶子被吹掉了,落在他微微晃动的银发上,又顺着侧脸落下肩膀。 迹部看着他收敛起表情时无端带着冷淡和忧郁气质的脸,很轻微地皱起了眉。 “你胆子真大。”他几步走近了,“就这么确定本大爷会来?” “你就算先把他们每个人都送回家,也最多花五六个小时。”仁王很轻地笑了,“你会来的,而我等得起。” 他看着迹部,看着迹部背光而撒着星辉的金发,和酝酿着风暴的湛蓝的眼眸。 兴奋和难以形容的情感占满了他的胸腔,仁王脚尖点了点,遵循着本能与渴望伸出了手。 迹部离他太近了,这么近的距离,和这么梦幻的场景,实在是很适合亲吻。 仁王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16 会亲吻的关系,是情侣吗? 可他们谁都没有告白。 但至少是相互喜欢的吧? 仁王亲上去时什么都没想。他只是觉得,啊,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吧。如果能让迹部感到困扰,那也不错。 可惜另一个人配合到完全没有要困扰的迹象。 于是仁王舔了舔另一个人的嘴唇,莫名有些挫败。 分开时他盯着迹部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想从里面看到什么,实际上人读取眼神的能力大半都是自身的脑补,微表情只是辅助脑补的工具。所以迹部在想什么呢?讨厌吗?还是游刃有余? 他松开了手,打算拉开距离。 但迹部反而又上前了一步。 他伸手撑在树干上,自然而然地把仁王困在了原地。或许原本仁王就做了这个打算也说不定,这是他选的等待的地点呀。 “喜欢我?”他这么问道,语气里有一些骄傲,也有一些得意。 仁王不打算给他典型的回答。这不是个选择题。 “要再来一次吗?”他问。 亲吻是不能持续到天荒地老的。仁王一直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交换,但事实上他几乎要沉迷。 喜欢是掩盖不住的,而喜欢的人的气息和情感,无论如何都想要接受更多。 我喜欢你啊。 他没有说这句话,可他的举止和反应,却把这句话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这大概就是欺诈师的坦率。 他们终于分开了,第二次。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打算再继续。 迹部平复了呼吸。他抬起手用指尖触摸了仁王还带着水光的唇角:“那就和本大爷交往吧。”一个陈述句。他不需要再询问仁王的意见了。一切事实都在他的Insight下无所遁形。 而仁王还靠在树干上。他抬起眼,舔过自己还湿润的唇后,笑起来:“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子未公开番外,完售后公开~ 此系列最后一篇~ ☆、【迹仁】酒与安全线 1、 酒会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迹部与举办酒会的佐藤家族继承人做最后的寒暄:XX项目有合作的前进,XX产业也有发展机会,等等等。仁王能听懂大半,却并无意发表任何意见。他就站在迹部身侧沉默着端出一幅倾听的模样,心里却记挂着还没结束直播的网球公开赛的半决赛。 迹部一边掌握着分寸展示着他作为迹部财团掌权人的眼界与能力,一边还记得注意身侧的仁王。 上车前他伸出手在仁王后颈探了探,薄薄一层汗有些凉。 “热?”他问。 仁王摇了摇头。 上来送他到车门边的佐藤家族继承人因为这个举动而用感叹的语气夸奖迹部是个温柔的丈夫。 “基因匹配制真是不错。”他说,“我总是无法想象我的未来伴侣会是什么样子,基因匹配就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也许我和我的未来伴侣还未见面,但基因决定了我们是最契合的。” 仁王闻言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略微侧过头避开了佐藤家族继承人的视线范围,以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直接的暴露在这位佐藤家族继承人的视线之下。 而迹部搭在他肩上的手指顿了顿。 “你说得对。”迹部放慢了语速。 他很轻地勾起唇,夜色里是一个端正又礼貌的笑:“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您早点回去休息。”佐藤家族继承人后退了一步。 2、 新世纪进入生物科学时代后,人类对基因的研究越来越深入。 而有感于社会婚配率的逐年降低会影响社会结构的稳定,各国都相继发布了基因匹配的有关规定。达到婚育年龄的未婚青年如果有心婚配,则可以提交档案由政府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基因匹配,匹配度最高的则会被登记为法定伴侣。而如果当年的婚配率低于政府的最低标准,那么政府会在全国范围内的未婚的达到婚龄的公民里抽取固定百分比进行基因匹配,一旦匹配通过则同样会被强制要求结婚。 几个月前迹部财团的董事长在一场跨国会议后倒了下去,诊断结果不太乐观。 当时作为继承人的迹部实际上已经在财团内部站稳了跟脚,却苦于法律规定的继承法无法完全名正言顺地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迹部集团的政权交接。而拥有完整继承机会的他的父亲沉迷证券公司的工作,对回归迹部财团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迹部很果断。 他需要婚姻。 那么最快速的,就是提交基因匹配申请。 于是刚打完澳网公开赛的仁王飞机才刚落地,就接到基因匹配中心的电话。 工作人员说,仁王先生,您的资料还是未婚对吗?您现在有心仪的对象吗?一名提交基因匹配的公民在基因匹配后发现他与您的基因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五,比第二名高出了百分之十五的基因匹配度,因此我们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仁王当时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没提交什么基因匹配,结婚这种事除非抽签抽到我不然不可能。独身主义者是随便说说的吗? 然而他扶着行李箱的扶手站在凌晨五点的机场门口,抬起头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带着凉意的空气浸入肺里,一点红霞染红还迷蒙的天际。 他对着逐渐被点亮的天空沉默了几秒。 “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依然是礼貌的语气:“是的,当然可以。他姓迹部,迹部景吾,今年二十七岁。您不歧视同性恋吧?” “不,当然。”仁王勾起唇,“我不介意先见个面。” 3、 迹部很有效率,说当天中午就可以见面。 仁王怀着一种恶趣味同意了,也没回神奈川,就近找了间酒店开了房间。他隔着时差有些疲惫,却毫无睡意,索性上网看完了迹部财团近期的财经新闻和八卦新闻,又换上了行李箱里少有的正装——为了出席发布会用的。 几个小时后掐着时间出现的迹部神色里看不出任何疲惫,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仁王。” 仁王看着这样的迹部,隐约看到了十三年前作为国家队领队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少年的影子。 他们的“协商”同样很有效率。 迹部说他需要结婚。 仁王神色莫名,说就算和陌生人? 你是陌生人吗? 我不是,但假设和你基因匹配度最高的人不是我…… 仁王,申请基因匹配的人是我,因此在标准线以上的人都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仁王因为这句话而挑了挑眉。 他说隐私权呢? 最简单的资料,还不如公开在社交网络上的版本。但已经足够了,只要知道名字长相性别年龄,其他都不那么重要。 迹部说完抬眼也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我在你预想之外吗,迹部君? 故意压着嗓子说出的带着古怪语调的话划过迹部耳膜,太独特的嗓音也唤起了迹部从前的记忆。 他看着面前好像完全没变的仁王。 你在我预想之外。 迹部说。 但你现在是我的第一选择。 仁王不置可否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他看了一眼迹部十来年过去后依然出色的脸,说好,婚期你定。 4、 为什么突然决定结婚? 一直到请柬都发出去了,仁王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怀着看热闹的心态给他立海大的队友们亲手写了结婚请柬,又眼睁睁看着这场有着另外含义的结婚仪式在迹部的指挥下越弄越大。 不愧是迹部。 冰之帝王的排场。 而婚礼当天,幸村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和迹部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仁王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在婚礼上和另外那些他不知道不了解的大佬们交流的迹部。 “说不定运气不好就被抽签要求强制结婚了,还不如找个顺眼一点的对象。”仁王这么回答。 5、 今天晚上的会面并不强制要求携带伴侣。 仁王上一周刚结束美网的比赛,年龄到达瓶颈期,结果就并没有太理想。 迹部察觉到他心情不佳,就顺口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酒会。 应酬? 应酬的是我,你可以去找点乐子。 仁王一哂,想你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觉得我不会肆无忌惮找乐子的。 6、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酒会地点在市区,距离被调侃的“白金汉宫”有些远。不过迹部正式接受迹部财团以来多数住在集团旁的高档小区的顶层,跃层的房子两个人住倒也够了。 日本的九月底已经开始转凉了,但一身正装站在室外还是闷热的。 仁王走进家门时因为迎面而来的凉气而松了口气。 他抬手去解领带,又把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晾衣杆上。 酒会没什么有趣的,他到场不到五分钟就觉得答应了迹部的自己脑子有问题。 但面对迹部时他总是容易做出些奇怪的决定。 仁王把这些全部归类于“被美色所惑”。 然后他因为将迹部和“美色”联系在一起而荒谬地笑起来。 迹部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喝多了?” 仁王躲了一下,但没躲开。 “红酒而已。” “你应该禁酒很久了。” 仁王愣了一下。 “不过运动员的禁酒也不算太严格。” 仁王思考着迹部对“运动员”的定义到底苛刻到什么程度,继而想起这两年成绩还不错的被迹部财团赞助的几个英国的俱乐部。 他看着迹部抬起手给自己解领带。 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松开一些,露出锁骨,没来由让人觉得色气。 仁王开始计算自己真的喝多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7 婚礼后仁王和迹部坐下来像商量什么合同一样定了个婚姻准则,算作给两个人的共同生活划定了一个底线。迹部说就算是基因匹配,我也没打算随随便便对待一段婚姻。仁王没有表态,迹部也没有一定要一个答案。于是仁王思考了半年他们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又觉得当年他们大概还能算作朋友,十来年没见也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了。陌生人和陌生人结婚,那也还是陌生人吧? 可婚姻是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的。 通过基因匹配登记的伴侣,甚至不拥有随意解除婚姻的权利。他们至少要维持婚姻关系十年,除非有不可磨合的矛盾否则无法离婚。 我心血来潮就算了,迹部到底为什么说我是第一选择的? 仁王怎么想也觉得自己并不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但他心里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以至于拖延着一直到伴侣关系尘埃落定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他执着地想知道迹部在想什么,又不想先表现得迫不及待。 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仁王无法给喜欢和不喜欢都提供足够的论据,便干脆不再想这种费脑子的问题。 反正迹部忙的大半夜也回不了家,而他休息一阵子也需要重新回到俱乐部准备接下来的四大满贯比赛了。 谁都不闲,事业重要。 8、 眼下他洗了个热水澡,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晕了。 真的醉了? 仁王抿了抿唇,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觉得热,就算是有空调也觉得热。去中央空调的屏幕上看了一会儿,温度已经打的很低了。仁王喝完了一杯冰水还是没有去动空调的开关。 开的太低一不小心着凉就麻烦了。 回到房间时迹部正披着浴袍站在唱片机前摆弄唱片,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贴着头部轮廓,削减了一些发胶带来的凌厉气息。 仁王愣了一下,反手关上门,觉得自己更热了。 9、 他们当然在婚礼当晚就同床共枕了,又不是没有在同一个房间睡过。国家队比赛时仁王也是和迹部同一个房间过的。虽然离现在也有十多年。 不过最亲密的事还没有做过。 倒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成年人了,情绪到位没什么不能做的。 只是他们结婚时迹部正好在为了迹部财团而奔波,而仁王也还在纠结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 这样算,不知不觉也就过了半年。 10、 是不是该拆礼物了? 仁王想,我的丈夫,能合法同居的人,我为什么要看着他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还不动手? 11、 被温热的身躯从背后拥抱住时迹部有些意外。 他反手按住仁王缠上来的手臂。 手臂是凉的,手心却很热,靠着他后背的身体也是。 在后颈呼吸也是滚烫的。 迹部微皱起眉,第一反应是仁王是不是发烧了,第二反应才是仁王真的喝醉了? 他按下唱片机的开关,握着仁王的手腕把人往空旷的地方带。 仁王没管。 他只是自顾自搂着迹部的腰,低头在迹部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仁王。” 有些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是很好听的,想必在另外的煽情场景会更好听。 仁王无法抑制自己放飞的想象力。 他嗯了一声,额头在迹部肩窝上蹭了蹭。 他已经情动了,却还惦记着风度决定打个招呼。 “做(卡)爱吗?” 迹部握着他手腕的手突然用了力。 仁王吃痛地嘶了一声,又顺势在迹部的肩膀上浴衣和皮肤的交接处舔了舔。 他也没有去挣开迹部的手,反正除了握着他的手腕以外迹部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仁王等了几秒。 他没等到答案。 但几秒的空白后,迹部握着他的手腕转过身。 仁王被往前带了几步,脚踝撞到床沿。 他失去平衡往下倒,迹部就顺势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仰面倒在床上。 床垫倒是很软。 “做吗?”仁王问道。 12、 仁王喝醉原来是这个样子。 迹部盯着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充其量神色里带上一点迷蒙的仁王。 他伸出手去摸仁王的眼角。 灯光下那里仿佛衍生出红痕,水光在瞳孔里叫人忍不住心软。这让迹部想起半年前他拿到基因匹配报告时的场景。 仁王雅治。 在名单上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是什么心情呢? 如果是商业婚姻,找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其实是更明智的决定。 就算匹配度低一些,可男性和男性的婚姻也不会有后代,到达一定年限以后可以申请领养孤儿,以迹部财团的条件也完全可以提供给孩子足够的素质化教育。 但迹部还是因为一个名字而回想起不算久远的过去。 这是能让自己动容的人。 迹部知道。 他于是放下资料,推迟了一个接着一个的会议,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完了这些年仁王所有出名的比赛录像。四大满贯里的,和出名的公开赛里的。 他知道仁王做了职业选手,却对仁王的签约和职业历程毫无了解。 但按照时间线一场比赛一场比赛地看下来,似乎就了解了这十来年里仁王经历过的一切。 天亮时他关掉了最后一个视频,给基因匹配中心打了电话。 13、 我是不是喜欢他。 这个问题迹部也思考过。 他不觉得自己是会轻易给出婚姻承诺的人。也不觉得仁王是。 他们之间曾经存在过的张力是在失衡边缘游走的,那种危险的平衡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继而仁王继续是立海大的正选,在国家队里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而他则慢慢接受了迹部财团的责任,对网球慢慢放手。 于是可能会失衡的情感都回归原位,时间和距离也给予了人很多的错觉。 也或许,是他主观认为那是错觉。 14、 仁王提不起力气。 他很热,但躺在床上以后就觉得软的床垫太容易让人失去力气了。 就躺着吧? 可我明明是打算…… 他伸出手顺着迹部浴袍的衣襟往下,直接扯开了迹部的腰带。 在灯光下显露出蜜色的腹部隐约还有肌肉的线条,但比较起来已经不能用精干来形容了。 仁王笑起来,手指沿着肌肉线条划过几条线。 “你该多去几次健身房了。” 迹部眉头跳了跳。 床头柜里的润滑(卡)剂和安全(卡)套准备了很久了,结婚时购置的。 迹部认为自己当时确实没有这个打算,却还是做好了完全准备。 现下他确认了一下保质期,打开了包装。 仁王侧过头,因为灯光而微眯起眼睛。 “你这不是准备好了么。”他语气里带着调侃。 迹部轻哼一声。 这是一场目的明确的□□。 但迹部用手指沾着润滑(卡)剂打开仁王身体时仁王还是皱了皱眉。 他越过灯光去看迹部的眉眼,还是觉得迹部真的很好看。 混血儿的优越? 他突然笑起来,又因为迹部的沉身而梗住,侧过头咳了两声。 15、 这比想象的要温吞,也要缠绵。 仁王思考了一会儿缠绵这个词是否恰当,但他的脑子太热了,思考速度直线下降。 迹部伸出手替他把贴在眼前的头发撩开。 仁王喘了一会儿,皱着眉伸出手勾住了迹部的后颈。 16、 这也算是婚姻里的第一个吻。 17、 好像也没有想象里会有的心跳加速心烦意乱。 就是真的很热。 热的他身上又浮出一层薄汗。 18、 唱片快放完了。 原本就是迹部习惯用于助眠的音乐,仁王听着也觉得眼皮在打架。 迹部用手背贴着他额头,一会儿又放下。 “好像没有发烧。” 仁王被逗笑了。 他侧过头,眼底被热意熏的有些难受。 “以后还是别喝酒了。”迹部说。 “我没有喝醉。”仁王反驳了一句。 他们隔着有些暧昧的灯光对望着,视线交汇。 但最终还是没有人开口说些别的什么。 场合和时间都不对。 迹部从床上站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浴袍,又弯下腰试图去抱仁王。 原本都快睡着了的仁王吓了一跳,瞬间清醒。 “你干什么?” “抱你去洗澡。”迹部道。 仁王对他居然能这么冷静说出这种话而感到震惊。 “迹部。”他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你确定你能抱得起来?” 迹部:“……” 19、 仁王毫不客气地嘲笑了迹部。 在迹部确实没能把他抱起来并且差一点闪了腰的时候。 笑出声来时仁王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很快他就付出了代价。 他靠着浴室的玻璃门和迹部接吻,又用拇指去摸迹部的喉结和后颈骨头凸起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浴室不适合做(卡)爱。 20、 不过他想,他刚才不应该嘲讽佐藤家的那个他没记住名字的人了。 基因匹配……确实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这个梗爱的执着 ☆、【亚仁】叛逆的正反面 0、 仁王停住了脚步。 他腿还软着,但无论如何不想再呆在医务室。 左手肘上还绑着绷带,动起来钻心地疼。腿也是腰也是,酸软的不行。这都是他自找的,他也不怨别人。但既然拿到了说不上胜利的胜利,凭什么呆在医务室里一个人怨天怨地? 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走出医务室的,很慢地走到刚才打比赛的球场,途中还遇到了比他还凄惨的丸井和木手,顺便和关系还过得去的同班同学聊了两句。 “对了,接下来是真田的双打,你要去看看吗?”丸井说。 仁王愣了一下:“真田?双打?” 他当然要来看这场比赛,并且一靠近球场,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一通乱打也没用!对手是一个人,让他跑全场,靠持久战获胜吧。”他们的副部长站在球场正中央严肃着脸道,“你听见没有?!亚久津仁,我和你说话呢!” “不要命令我!小心我揍你!”竖着眼睛炸着头发一脸不友善的少年沉声道。 仁王在球场不远处的走道上听见了只言片语,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他左右看看,找了棵树靠着,索性就站在这不远不近的地方从上到下看起了这场比赛。 而下一秒,固执地想要执行自己计划的真田,用起了“山”。 而他打出的球,被二刀流的大曲龙次轻易回击了。 球的力道太大,球拍脱手而出。 “亚久津!”真田睁大了眼睛。 他的球拍直直擦过亚久津的侧脸,再往上一点就会插进眼眶。 “嘶。”仁王皱了皱眉,几乎能感觉到那种疼痛。 他按住了自己的左手肘。 球场内外都因为这件事的发生而陷入了沉默。 那个亚久津……被真田的球拍砸到了?! 世纪大战要开始了吗?! 血从亚久津的侧脸留下来,被划开的扣子很明显。真田因为鲜血而握紧了拳头。 但亚久津瞥了一眼真田,冷淡地擦了一把鲜血,转身捡起了自己的球拍。 他一副不打算计较的样子,让等待着什么的旁观者都惊讶起来。 仁王靠着树勾起唇。 他想就这样算了? 不会的。 就算亚久津是这么想的,他们的副部长—— “等等!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不能原谅自己!”真田握着拳头大喊,“揍我!” 真是一模一样。 仁王想,喊出这样台词的真田,真是和关东大赛结束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总是这样,让人家以为我们立海大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就不好了呐。 他舒展了眉眼,等着看亚久津的反应。 是会真的伸手揍吗?还是延续他之前不在意的打算?以亚久津“不要命令我”的名言,哪一种都显得不够恰当。 而亚久津就在仁王期待的目光中回过了头。 他冷淡地盯着真田看了两秒,猛地抬起了脚。 啪! “Puri~”仁王又想吹口哨了。 “我可没让你用踢的啊……”真田捂着自己的肚子。 然后亚久津伸出了手:“你太紧张了,打自己的网球就好了。” 仁王眯起眼。 他看着真田和亚久津交握的手。 亚久津仁吗?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仁王这么想着,给了亚久津一个颇高的初印象分——尽管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亚久津,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管怎么说,作为立海大的选手,该有的傲气总是有的不是吗? 不过就凭这一脚…… “我有点喜欢他。”仁王自语道。 他抬起手想要摸自己的小辫子,但拉扯的肌肉催生了剧烈的疼痛。 他嘶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却没有变。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肘上的绷带,闭了闭眼又睁开。 1、 亚久津有些不耐烦地接过优纪递过来的垃圾袋。 “太忙了嘛,你就走一趟?”优纪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他。 亚久津哼了一声:“不要命令我!” 他拎着垃圾袋走过咖啡厅的拐角,发现最近的街角的垃圾桶应该在的地方空无一物。他对着标记的地面皱起眉,骂了句脏话。 绕过一条街还有一个垃圾桶,在巷子里,而巷子常年充斥着抽烟的社会青年和自以为了不起的干架。亚久津熟悉那里。 上午十点,社会青年起得来吗? 起得来也无所谓,大不了打一架,刚好活动筋骨。 “嘁。”亚久津转过身往那条巷子的方向走。 砰! 是什么砸到墙面的声音。 亚久津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 他拎着垃圾袋,一只手还插着兜,冷着脸转过弯。 在视线里出现一抹银白时他隐晦地皱了皱眉。 他没有停,直接穿过在巷子里的两个人,对一个人按着另一个人拳脚相向的情景视而不见。 “……亚久津!”被按着的人喊他,“亚久津!救我一次!我……啊!!!” 亚久津把垃圾袋丢进垃圾桶里。 他转过身,对某个人用膝盖顶着另一个人胃部,手还掐在那个人脖子上的行为视而不见。 而在墙上动不了的人声音都变了:“亚久津!” “你别叫啦,他说不定更愿意帮我呢?”下手格外地狠的人语气里却带着笑意,古怪的语调大概是哪里的方言,又或者只是故意这么说的。 亚久津竖起八字眉哼了一声:“别命令我!” “我没有啊。”一边无辜应着的人往后退了退,又很快前冲膝盖上冲。 而这回,后脑勺贴着墙壁的人往上翻了个白眼,失去了意识。 他这时候才被放开,但只能可怜兮兮地直接倒在巷子里贴着墙壁蜷缩着。 亚久津对这场闹剧一样的私人争执无动于衷。 但他离开前还是看了一眼银白色头发的人。 没认错,确实是当过一段时间国家队友的那个,反常的笑得温和,但眼底的戾气反而让他觉得熟悉。 他突兀地哼笑出声,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2、 结果集训时被分在了同一个房间。 仁王看着房间分配表上的名字,微挑起眉露出一个笑来,和他走在一起的丸井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悠着点。”他说,“去年奇天烈和你们住在一起,没多久就不想和我聊天了。” “我又没说你坏话。”仁王瞥了丸井一眼,“况且,和木手住一起的,除了我,还有柳啊。” “柳那么温柔,你肯定是罪魁祸首。”丸井故意道。 仁王也不生气,只是噙着笑打开了门。 他对亚久津的兴趣没有减少。 多少有一些不久前被目睹了打架的原因。 还有就是前一年目睹的那一场叫人发笑的双打。 别误会,不是嘲笑,就是觉得荒谬。 毕竟他和真田做了三年队友,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在武力值上压真田一头的人。 “天才网球手……?” 这可是个听起来和亚久津完全不搭的称呼啊。 仁王这么想着,把自己的行李丢在了床下。 3、 亚久津不讨厌自来熟的人,不过他的新室友并不属于这个类型。 在打开房门时看到眼熟的银发,他也有些诧异。 不过主动打招呼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们两个中间。 事实上,住了一周,他们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他偶尔……会背后发毛。 嘁,这小子在背后说我坏话吗? 亚久津皱起眉。 4、 国家队新一任的领队是德川。 幸村在国外治疗,不一定赶得上世界杯的比赛,而迹部已经直截了当地放下了网球拍。 这就代表着,这一届国家队的气质,会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到达比赛所在的英国时,亚久津丢下行李就走出酒店。 他想去透个气,大概出于一种难以言明的压力。 前一年他觉得瑞典的那个家伙说的都是屁话,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职业选手呢?但世界杯结束后平等院又私下里找过他。 他对那个金发的男人没有意见,但依然讨厌别人命令他。 “不是命令。”难得用平和语气说话的人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他,“我也随便你做任何决定。”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告诉你,你有这样的机会。”金发的男人讥讽地哼笑出声,“浪不浪费,是你的事。” “……不要命令我!” 结果他还是来了,在没加入山吹高中网球部,也没参加个人赛的情况下。 而走到这个地步,领队对他的意见反而一点儿不重要了。 亚久津不蠢,当然知道德川看他不顺眼。 但无所谓,他来参加比赛,也就是为了成为职业选手。 伴田老头的心意……他也不想浪费第二次。 说什么浪费? 我难道被那个男人说中了心事? 亚久津突然停下脚步。 他觉得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口窜出来。 “嘁!” 5、 他停在一个小巷的入口,因为有些熟悉的日语和语调。 并且,另外的,几乎要盖过日语的声音,也很熟悉。 亚久津皱起眉,狠狠地抬起手,砸在入口的墙上。 砰。 很闷的声音。 里面的杂音停了停,然后是根本听不懂的英语。 亚久津没有耐心,歪了歪头,索性走进去。 依然是他室友的人用一个让他觉得眼熟的姿势按着一个看上去人高马大的白种人。场面上看似乎有些不妙,但亚久津看得出来他的室友不会输。 因为—— “啊!” 膝盖直接定在要害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阴损的攻击方法。 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战局翻盘。 白种人捂着要害跪下了,而他银发的室友退了一步,嘴角的笑冷的让人后背发寒。但这样的神情也只有一瞬,而后这个人微微弓起背,气势收敛起来。 “puri.”有些奇怪的口癖后,甚至还穿着国家队队服的人毫无自己刚刚做了会被禁赛的事的自觉一样,漫步往亚久津这个方向走来。 “回去么?”他在亚久津旁边停了一下。 亚久津深深皱起眉。 “没有命令你。”仁王很快地加了一句,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着微眯起眼:“或者一起去逛逛?” 6、 莫名其妙。 亚久津想,真是莫名其妙。 他现在真的和仁王两个人一起,像是逛街一样在英国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而天气有些阴,像是随时要下雨一样。 而十分钟前他们还站在陌生的英国小巷里,对着一个捂着要害痛苦□□的英国男人。 亚久津没有听懂,但仁王是知道那个男人在吼什么的。 一些对于亚洲人的谩骂而已。 虽然他动手,也不是因为这个。 不过每次都被亚久津看到自己动粗的场面…… 仁王停了下来。 天空飘起了雨,于是他停在一家便利商店的门口。 “买把伞吗?”他问。 天知道他不仅从不带伞,还最喜欢在下雨天淋着雨乱跑。 7、 现在他们变得更古怪了。 两个人,撑着一把不算大的黑伞。 走了一段以后仁王觉得有趣,就放任自己笑出来。 亚久津瞥了他一眼。 他眼神凶恶,像是在生气,但其实没有。 他比仁王要高一些,居高临下的角度能给人安全感。当然,在目睹过仁王的“技巧”之后,他其实明白走在旁边的这个“室友”并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现在的气氛…… 和他觉得自己被盯得后背发毛时有点像。 8、 “我好看吗?” 仁王说出口时才惊觉这句话有歧义。 不,或许他早就发觉了,只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想,为什么不问呢?问我刚才为什么对外国人动手? 这家伙如果对我毫无兴趣,那他这一个多月的计划是不是都白瞎了? 做白工就显得有挫败感了。 不过…… 啪! 被按在路边的墙上时仁王并不意外,他甚至舔了舔唇,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了一眼亚久津。 是让亚久津后背发麻的眼神。 “喂,你这家伙——” “别装傻啊。”仁王抬了抬下巴。 “……你什么意思?”亚久津眯起眼。 而仁王沉默了三秒,突然道:“要试试双打吗?” 9、 他们回到酒店时有些迟了,丸井等在大厅里,看到仁王才松了口气。 他小跑过来,抱怨道:“你到哪里去了,吓我一跳。刚才德川前辈还来点名了。” “你说我出去了?” “我说你去买东西了。”丸井鼓起腮帮子,“你如果再过半个小时不回来,那我就……” “就什么?我又不会出事。” 丸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亚久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的互动,突然觉得碍眼。 他啧了一声,单手插兜往电梯的方向走。 丸井等他进了电梯才突然伸手抓住仁王的手臂:“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puri” “别装傻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仁王嗯了一声:“大概……放心吧,文太,我心里有数。” 10、 他在计划什么,又或者想要做什么,其实连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说,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11、 幸村的治病到底对立海大有很大的影响,因此这一年网球部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 仁王偶尔会觉得这样的网球部很陌生,但又割舍不下那太过复杂的羁绊。 他和丸井告别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找了真田。 “我想试试和亚久津的双打。”他说。 真田愣了一下,居然很赞同:“没错!你是应该要突破自我!” 仁王舔了舔唇看了一眼他们依旧没变的副部长,想这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想偏的。 但话说回来,被我骗过那么多次,你居然还觉得我的目的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12、 这场双打,在场面上看,很像是仁王一个人的苦苦支撑。 亚久津可不是个会配合别人的人。 但就算面对着这样的搭档,仁王也终究在比赛的后半程把同调给搭起来了。 比赛打完仁王会不会被亚久津揍一顿? 国家队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就光凭同调这一点,仁王在教练和几个高中前辈的眼里的评价,都改变了。 这可不是和熟悉的人,或者态度温和的人的同调。 这可是亚久津。 13、 德川:这不就代表着,就算搭档是平等院,仁王也能同调?!这种人才…… 14、 仁王发誓,他真的不是诚心在利用亚久津的。 唔,欺诈师的发誓。 15、 比赛结束后的瞬间亚久津就回过神。 他猛地转身拎住了仁王的领子。 而消耗了太多体力的人甚至没躲,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他。 亚久津咬着牙。 场外的队友们的惊呼传到了场内,连他们的对手都屏住呼吸注意着这边。 亚久津又有种说不出口的烦闷。 他咬着牙僵持了一会儿,松开了仁王。 16、 我就知道会这样,仁王想。 17、 “打一架吗?”回到房间时仁王这么说。 故意的。 他们的低气压维持了剩余的两场单打比赛,单打一没打,因为日本队已经赢了。 而大巴上的低气压甚至让原本应该欢脱的氛围变得沉闷。 下车时德川似乎想要过来说些什么,倒是仁王先主动说了前辈,我自己能解决。 接下来就是这一幕。 亚久津不傻。 他当然知道自己被仁王摆了一道。 那现在动手是不是就会显得更蠢? 他皱起眉。 被扑到床上时仁王隐约觉得按住自己肩膀盯着自己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野兽。 但亚久津原本就是野兽,现在的他也不代表已经被驯服。 于是仁王突兀地笑出声。 亚久津:“……你有病吧。” 仁王摆了摆手:“你知道吗?我对真田说过这句话,结果输的挺惨的。” 亚久津挑了挑眉:“真田?你不至于打不过他。” “是队友啊,又不可能下重手。”仁王止住了笑,有些认真地看着亚久津,“理解吗?” “嘁,无聊!” 18、 “是挺无聊的。”仁王说。 19、 亚久津觉得仁王挺虚伪的。 分明是很在意的,偏偏要表现的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表现出动容模样时,或许内心又冷淡到几乎要结冰。 20、 他倒没发觉自己能感受到这一点,已经是欺诈师难得的善意。 21、 亚久津签约职业俱乐部时是英国难得的晴天。 他早就有瑞士队的阿马迪厄斯的青睐,又在这一届世界杯里有不错的表现,又有伴田教练的帮助,成为职业选手居然并不艰难。 但走出俱乐部大门时他突然想起那场同调了的双打。 22、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直接找到仁王问出这句话时,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国的人诧异地看了看他。 亚久津因为这个眼神而感到焦躁。 “说话!” 仁王掀了掀眼皮,没理他,自顾自整理东西。 亚久津抬手锤了一下自己的床。 然后他把拿在手里的合同丢开,扑上去按住了仁王的后颈。 “……喂,就算前面是床,我也会痛的。”仁王慢条斯理道。 亚久津哼了一声。 “你会打职业网球吗?” 有朝一日他居然也会问别人这句话。 而仁王面对着床单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 “Puri,你猜?” 然后他被直接按进床单里。 23、 “你和仁王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千石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满,“我们好歹也做了那么久的队友,你的比赛内场票居然不给我给他,这可是你的职业首秀!” 亚久津懒得看他:“嘁,你不是来了吗?” “我这是伴田老师给的票。” “我就知道老头会把票给你。” 千石一时语塞。 他又跟着亚久津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不过亚久津,你和仁王虽然在去年国家队比赛的时候住同一个房间……亚久津?你在听我说话吗?” 亚久津头都没回,直接拐过休息室的拐角。 他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而后千石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哇哦。” 仁王抬起头。 他一只手里还拿着点心(千石:这可是亚久津休息室桌子上的点心!),在开门时甚至和同在休息室的优纪聊得开心(千石:优纪看到我都没有笑成这样!)。 而亚久津只是皱起眉,默不作声侧过头。 千石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仁王对着他招了招手,觉得自己遇到了世界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神奇的CP和为此绞尽脑汁的写法。 ☆、【迹仁】那只野生灰豹(上) 1、 仁王发现了一只野生灰豹。 更正,不是拥有真实肉体的那种,而是精神体的拟态。 看上去有些焦躁的灰豹就蹲在后山山崖上最显眼的岩石上,盯着掩映在层层层层叠叠树林中的U17训练营的铁丝网。 训练营距离山石有些距离,于是仁王确认了一会儿才确定这只灰豹的聚焦之处确实是在定格在训练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挑了挑眉。 夜里的山风有些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逐渐盖过了方才还在耳边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仁王站了一会儿,松了口气。 他是被他的同伴们的呼噜声吵的睡不着才出来的。理论上作为一个向导他并不具备过度加强的五感,但他的向导天赋大概点错了技能点,五感比起一般向导要敏锐,反而是疏导五感的能力并不算出众。为此塔里一直在给他的分级上有所争议,但还在发育期的向导依然有着各种可能性,因此塔在商议过后还是给了仁王很大的自由。 总归和平年代不需要战争,哨兵向导与普通人的区别,充其量就是成年过后会被推荐去一些更适合他们的职业岗位而已。最多再加上每年的能力评定和可能的社会服务。 而现在,仁王盯着另一只疑似其他向导,或者是哨兵的精神体。 大概是个傲慢的家伙,一点儿也没打算回头。 还带着很明显的焦躁,间歇性用爪子挠着地面。 到底是哪个人的精神体? 仁王半蹲下来。 他唤出自己的精神体,抬手摸了摸小巧的白狐狸的毛:“puri,你过去和它交流一下,如何?” 白狐狸懒洋洋甩了甩尾巴,理都不想理仁王。 “别这样。你难道没有即将认识一个新的小伙伴的兴奋吗?” 白狐狸翻了个白眼。 “总是和熟面孔一起玩,不无聊?” 白狐狸站了起来。 大概是被仁王说的烦了,白狐狸回过头幽幽地看了仁王一眼。那双绿眼睛在夜里还挺吓人的。 然后它迈开优雅的步子,像是波斯猫一样一步一步往山石的方向走。 而仁王对着它的背影龇了龇牙,想这精神体的做派,到底像谁? 2、 迹部今晚有些心烦意乱。 他想,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发生。训练营和前几日一样平和,甚至态度还更积极了一些。少了一半的人,在最开始的那两天训练气氛是沉闷的,现在多少好些了。 而身体也开始习惯大量的基础练习,对待高中生也能拿出更恰当的态度,甚至原本不熟悉,并且可以说是敌人的其他学校的“室友”们,也都磨合的差不多了。 那还有什么呢? 天气很好,早餐时餐厅供应了他喜欢的约克布丁,厨师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家里的,但也很过得去,比大部分他吃过的店做的都要好。午餐和晚餐的菜色也不错,于是今天刚好和观月错开,他得以一个人享受花瓣浴。晚上的香槟也味道刚好。 难不成是他终于想桦地了? 可别吧?虽然外人总觉得桦地是他的跟班甚至是仆人,但实际上他们只是走得近些罢了。桦地也不会真的做些侍从才做的事。 说起来…… 桦地被淘汰以后,真的回了东京? 白日里幸村隐约提到的猜测……依据是从哪儿来的?可信吗? 迹部皱起眉。 他无端觉得全身燥热,忍不住走到窗边开了窗。 房间里另外三个人谈话的声音放的很轻,大概是都觉得和迹部格格不入因此也不找他聊天。迹部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看着窗外还挺亮的月光,隐隐觉得不安。 而后他开始觉得房间里三个人的声音有点吵。 不至于吧?我足够冷静吗? 迹部深呼吸了两次。 他想,不能迁怒别人。如果连自己为何失常都弄不明白,那也太不华丽了。 3、 仁王开始好奇,这只灰豹到底是谁的精神体了。 立海大里是哨兵和向导的人不多,认真算起来只有他一个。幸村原本应该是的,只是觉醒时正好遇上那场病,连带着觉醒的过程也一并被打断了,之后还会不会再二次觉醒还未可知。这是塔里没有过的案例——或许曾经有过,只是在战乱时期遗失了一些资料以至于变成没有了。 仁王自己也不算是正常觉醒。 他觉醒得太早了,可以说是在青春期第二性征发育之前。虽然他的觉醒看上去非常顺利也无病无灾的,但相对应的能力就显得奇怪了。应该敏锐的向导的能力还达不到标准,像是被一部分哨兵的力量所压制一样。塔认为这可能是太早的觉醒让原本应该明确的哨向发育方向没能发育完全。 但还是那句话,和平年代,这也没什么不好。 仁王就挺喜欢他自己那个看上去像个狐狸崽子一样的精神体的。 至少可爱啊。 现在那只就比巴掌大了一点的白色小毛团,踩着波斯猫的猫步走到了灰豹的旁边。 凑近了才能看出灰豹和白狐狸的体型差。远看时还只觉得灰豹的体型也不算大的。 精神体之间的交流仁王无法干涉,但他至少能感受到那只灰豹传来的焦躁情绪,和焦躁中无法褪去的沉稳。 野兽试图控制自己,不是很有意思吗? 尽管不高兴,也还是“彬彬有礼”地和白狐狸交流了。 他可没有用错形容词。 他用精神力感知起来,就是这样。 所以,这到底是谁家走失的精神体啊? 会有这样焦躁的反应,难道是和自己的“主人”走失了?而一直盯着训练营,是训练营里的人吗?高中生,还是他认识的……国中生? 仁王舔了舔唇。 他想起自己两年的和精神体合作的经历,思考了几秒后走了上去。 他对着弓起背警惕地看着他的灰豹伸出手:“找不到自己主人的话,不如和我在一起……待几天?” 触碰到灰豹皮毛的瞬间,他感知到了那压抑着狂暴的精神力。 然后他的向导本能自然而然地疏导起了精神力,灰豹也逐渐放松下来。 几分钟后,仁王收回手,低下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蹲在旁边的灰豹端正地露出一张可以说是漂亮的猫一样的脸。 而他自己的白狐狸则团成一团眯起眼睛看着他。 ……果然是哨兵吗? 不过这种感觉…… 难道是新觉醒的哨兵? 不会吧? 等一下,训练营里有紧急应对哨兵向导觉醒的条例吗? 还有,如果是刚觉醒的哨兵,精神体都跑了,就不会不舒服? 仁王抬起头,试探地问灰豹:“你现在想回去找你主人吗?” 灰豹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重新转过身。 它似乎把那块石头当做了“宝座”一样的地方,挺腰站直时身姿可以说是英姿飒爽。 仁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侧过头看着自己的白狐狸:“你得快点长大才行。” 白狐狸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比整个身体还大的尾巴舒展开,盖住了它自己的头顶。尾巴尖儿正好卡在两只耳朵中间,像是戴了个帽子一样。 他扭着猫步转身走了两步以后消失不见了。 而仁王感受着自己不算大的精神图谱里睁着一双幽幽的绿眼睛的白狐狸,难得地感到一点愧疚。 唔,它长不大……好像是因为我啊? Puri~精神体发育不良要怎么解决?催长剂吗? 4、 焦躁和热意在某一刻突然消失了。 脑子里的杂念仿佛一点一点被捋顺又重归平静。 迹部站在房间的窗边,因为这不明所以的改变而抿了抿唇。 他想,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感觉…… 会是因为什么呢? 5、 仁王第二天的训练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他的精神还好一些,在几乎一夜没睡之后。 柳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还以为你昨晚不睡觉跑出去今天会扛不住呢,所以你是去找了其他睡觉的地方吗? 仁王摊手说没办法啊谁让副部长打呼噜那么大声。 真田在旁边听着,强自镇定地压了压帽子说太松懈了。 白日里灰豹从那块岩石上消失了。 仁王看了一眼平整的石头,心里无端有些在意。 而他向导的能力,仿佛因为这次古怪的“精神疏导”而自动觉醒了一样。不,他原本就是向导,也学习过如何做精神疏导,所以并不能算作觉醒。只是他异于其他向导的过于敏锐的五感似乎变得迟钝了一些,渐渐变得与常人无异。 仁王为此郁闷了一段时间。 但他连续几天在同一个地方遇到那只像是动都没有动过的灰豹,又一次次做了精神疏导后,郁闷就减轻了。 或许塔的判断是对的。 他之前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向导。 因为他真正属于向导的能力在飞速进步后,他才能感觉到,他之前的状态有多不正常。 而现在…… 仁王看了一眼出现在灰豹旁边的白狐狸。 它这几天像是吹气球一样突然长起来了。 当然还是比不上灰豹的体积,但至少也能比得上一只猫(不是奶猫)的大小了。 这才是正常的吧? , 狐狸也是野兽啊。 这么想着的仁王,感受着自己活跃的,比起前几天可以说是指数程度增长的精神力,有了新的招数的灵感。 他在第二天气球狩猎时找到了大石:“哟,鸡蛋头。” 被突然出现的仁王吓了一跳的大石:“啊!” 仁王:“……” “一惊一乍干什么呢?”仁王无语道。 大石反应了一会儿,才警惕地看向仁王:“你在这里干什么?来找我的?” “是啊。”仁王慢悠悠地冲着大石招了招手,“我有一个想法。” “……啊?!” 6、 而另一头,迹部变得无常的脾气也引起了训练营其他人的注意。 “你最近吃了□□吗?”白石开玩笑一样道,“还是有什么难处?” 迹部:“……” 他能说他一半时间就是没来由焦躁一半时间心情平静吗?而且突然变得敏锐的五感实在是让人……听力的增长是科学的吗? 而如果他是传说中的哨兵觉醒…… 可他的精神体呢?! 他没看到精神体,也没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图景啊?! 迹部微微皱眉。 而白石没能追问更多。 鬼从另一边走过来了,喊他们俩:“在那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来更衣室,开会!” 开会? 开什么会? “和三号球场的换位赛——”作为守门人的鬼,终于提了这件事。 而迹部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他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侧过头。 当然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但隔了几千米以外的后山的山顶,松子树的背后,仁王熟悉的灰色豹子正从树后走出来。 它没有走出那片松子林,只是遥遥望着训练营。 许久后,它转过身,仿佛透过树林和山谷望见山的那一头在做“特殊训练”的仁王。 它的身影变淡了,一会儿后就消失在了松子林,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而同一时间,迹部突然又感觉到了焦躁。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后重新睁开:“出场顺序是什么,就由你来定吧。” “是啊,只有前辈你最熟悉三号球场不是吗?” 其他人也同意这样的说法。 鬼没注意到迹部的异常。他只是去看一言不发的亚久津——这更衣室里的所有人,看上去最叛逆的自然是这个让他既视感很强的少年了。 于是迹部得以继续端着他华丽而沉稳的样貌。 他握起拳,指肚抵着更衣室的柜门。 又开始了。 这种令人烦躁的声音…… 他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去感受这种五感被加强的感受。 他几乎能确定自己确实是觉醒了哨兵的能力。 但他的精神体呢? 还是说这是不完全的觉醒? 啧,已经在训练营里,也不可能去找塔里的专家咨询…… 要是再早两个月就好了。 或者干脆迟两个月。 不过如果自己是哨兵的话…… 迹部的眼里闪过一道光。 他想,自己对于国家队的野心,可以再过分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设定比较迷。 ☆、【迹仁】那只野生灰豹(中) 7、 向导的技能在双打中有多好用? 仁王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变得十分奇妙。 他的“幻影”原本就有些依托于向导的天赋,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之前他根本没有明白向导能力的精髓是什么。而所谓的精神疏导,也绝不只是单方面的“奉献”。 甚至可以说是诱导的,去“利用”哨兵,去为自己的精神图景做延伸。 听起来很危险? 实际上也很危险没错。 但事实上训练营里发育完全的哨兵也没几个,而对普通人来说,精神力的诱导是毫无痕迹的。 成功堵到了大石后,仁王用幻影完美COS了“菊丸”,甚至毫不费力和大石一起进入了同调的状态——这也是仁王突然明白了如何在同调上取巧才做到的。 可大石不知道啊。 他大受打击,从同调里退出来以后就十分怀疑自己,并情绪低落:“我难道和英二……” 仁王看着他的低下头的低落气场,走到一旁后夸张地叹了口气:“居然有如此单纯的人啊。对吧?” 没有人回答。 而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的白狐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8、 晚上他又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了灰豹。 仁王熟门熟路地走上去,干脆就坐在灰豹旁边。豹子的两只前腿自然而然就搭在了他弯曲起来的膝盖上。 仁王的白狐狸静悄悄地出现了,也不太在意地看了灰豹一眼。 理论上,狐狸是犬科,而豹子是猫科。当然精神体不能用自然界生物的规则来判断,但这两只精神体的“友谊”还是挺让仁王惊讶的。 他还以为白狐狸会吃醋的。 结果…… 就算他把灰豹抱起来,白狐狸也毫无反应自顾自晒着月光梳毛。 而灰豹也没什么反应,窝在仁王怀里像只普通的大猫,倒是眼睛盯着白狐狸。 毕竟月光下的白狐狸的皮毛仿佛泛着银光,亮闪闪的,很漂亮,也很…… 华丽。 仁王无端想到这个词。 然后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怀里的灰豹。 ……不会吧? 9、 迹部和入江的比赛感染到了观战的每一个人,包括身在球场中的入江。 而用出“迹部王国”的瞬间,迹部终于确认,自己确实是成为了一个哨兵。 他的精神图景出现了。 不,或者说,他的冰之世界,原本就是精神图景的原形,只是是太初级的阶段,因此他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而已。 ……但既然精神图景已经成熟,精神体呢? 迹部从球场上走下来。 他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全身都是汗,顺着肌肉的线条低下来,心跳声几乎涌到喉咙口,而热度蒸腾着,汗水顺着额发几次遮挡了视线。 从神色上看,他并不如何喜悦。 尽管比分上他打赢了入江。 是发觉入江的“收手”了吗? 鬼随意猜测着,却仍由其他国中生欢呼着迎接了迹部。 而迹部在欢呼声中平复了呼吸。 他的表情舒缓下来,但眼神还是冷静的。 ……他想到了什么? 入江走到鬼身边:“真有趣啊,这些国中生。” 10、 稍晚一点的时候,休息时间,入江故意拿了本莎士比亚的原文集去了休息室。 夜里的休息室一开始是提供给高中生们做功课的。但运动少年们百分之九十不想写作业。于是休息室逐渐成为了放松聊天玩游戏的场所。而国中生来了之后,房间就更热闹了。 但出乎入江的意料,往往会在这个时间点来休息室坐一会儿,充分发散他作为冰帝帝王“魅力”的迹部,今天没有来。 ……这是白天体力消耗过度所以先回去休息了? 入江有些失望。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笑着准备好了第二方案。 ——他一只手拿着原文书,另一只手拎着萨克斯的盒子。 “要听我演奏一曲吗?” 休息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11、 迹部没有休息。 他在找自己的精神体。 哨兵的相关资料里只简单说明了长期与精神体分离,哨兵的控制力会进一步减弱,以至于成为黑暗哨兵的时间会更短。 当然迹部现在还不需要考虑这个,要成为黑暗哨兵,起码是没有任何向导梳理精神力十年以上,而他才刚觉醒。 不过控制力减弱这一点他倒是已经感受到了。 易怒。或者就是最直接的,对自己的掌控力下降了。 这怎么行呢? 但找精神体这种事…… “本大爷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 迹部皱着眉,声音低到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闭上眼。 在他的精神图景里,隐约有一个轮廓。他应该出现在他迹部王国的领地里,并且在最显眼的高处,迎着光伸展身躯—— 咚。 仿佛被什么敲了一下一样,迹部紧绷的精神忽然就舒缓了。 然后他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眉头却还是紧皱着。 他的精神体在附近? 还在一个向导身边? 所以他这些天感受到的忽起忽落的精神力,不是错觉? 但这附近…… 训练营里?! 不,如果在训练营里,他应该能感受到的。但训练营外,又在距离范围内,有什么地方吗?这里不是深山老林杳无人烟连物资都得空运来吗? 难道…… 迹部突然想到了幸村曾说过的败者组的“处置方式”,和在训练营里逐渐传开的“闹鬼”的传说。 在败者组里,有向导在? 12、 败者组归来在一个阳光晴朗的清晨。 二号球场落败的消息传了一路,而后一个球场一个球场的,就都知道,国中生们都穿着黑外套回来了。 “看起来,今年是国中生的胜利。”鬼抱着胳膊道。 入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说的像是前几年有国中生一样。” “但你不是也毫不惊讶吗?” “我们不都是从国中生过来的吗?你我在国中时期,技术和现在差距有多大?和其他高中生对比呢?”入江微笑的表情里透露出一点锐利,“他们确实是精英。” 鬼不置可否地侧过头。 他看着在场内的其他国中生忍不住都露出了激动的表情,有几个还频频转头看他。 他因为这样的神情而放柔了神色。 “咳。”他轻咳了一声,“想去就去吧,不就在隔壁吗?” 二号球场,就在三号球场的隔壁啊。 而国中生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欢呼声,而后三三两两地结着伴,或跑或走地去了二号球场。 迹部在“观光队”靠后的位置。 他用一种类似审视的目光看着归来的败者组。 真田……肯定不是。 柳……看着也不像。 越前龙马?不,绝对不是。 还有谁呢? 迹部扫了两遍,还是没发觉所谓的“向导”。 他微蹙起眉,想自己的猜测难道错了吗? 然后他看到了桦地的身影,神色就忽然柔和下来。 “呐,KABAJI.” “USHI!” 而仁王在队伍里,看着迹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容貌。 他那金灿灿的金发在光芒最盛的地方,仿佛就泛着银光。 虽然毫无理论根据,但仁王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迹部了。 那个“弄丢”自己精神体的哨兵。 “仁王?你的眼睛……”他红发的队友凑上来关心地询问道。 仁王眨了眨眼,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前一天在狩猎活动中因为太兴奋不小心伤到了眼皮。 当然说是不能这么说的。 “一点小伤。”仁王突然笑起来,压着嗓音故作恶意,“是欺诈哟。” 前后两句话是矛盾的吧。 丸井无语的两秒,决定不理他:“我也觉得你的伤没有真田严重。” “puri~” 13、 黑外套组在后山的苦,黑部和斋藤是完全明白的。 因此在确认二号球场换位成功,而诸位国中生也和以前的同伴打过招呼后,他们就让黑外套组回宿舍收拾一下了。 洗澡,整理(以为被运走的)行李,整理房间,等等等。 “所以我们的房间也提前准备好了?” “三船老头肯定和训练营有联系!” …… 仁王跟着其他人一起走着,终于在快走到走廊尽头时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仁王雅治。 室友是……桦地? “Puri,真有缘啊。”他侧过头看着也停下来正好站在他身后的大个子。 “USHI.”桦地还挺高兴的。 其实和桦地相处的很好的仁王回过头,一边打开门一边想,个字这么高站在身后……迹部难道不觉得有压迫感吗? 来自身高的压迫感。 14、 午餐的时候,国中生们终于汇合了。 冰帝的人坐在一起,听去败者组的人长篇大论。 而迹部听了一段,又侧过头问桦地一些他好奇的问题。 桦地的回答很简短,往往只有一个单音,但迹部懂他。 午餐时间足够迹部弄清楚一部分事实了。他思考了一段时间,把自己做好的一些准备做了修改。 败者组的房间是提前分配好了的,只是不一定有人罢了。因此迹部也知道桦地的室友是仁王。他提前回想了一下这个立海大第一双打中的一员,却只想起全国大赛决赛时他和不二比赛的场面。“幻影”成手冢的部分确实很惊艳。而对于变成手冢却没有达到手冢的坚持这一点,迹部要比不二宽容的多。因为他从不曾真正把仁王当做手冢。 技术层面上,那家伙也不愧“欺诈师”的称号了。 “在败者组里,你和他相处的怎么样?” 迹部只是随口问的,作为他们回房间路上的一个“调剂”。 但桦地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是一种类似“认识了很好的新朋友”的开心。 “仁王,很好。” 迹部脚步一顿,几乎要停下来。 当然他没停。 他可不想让桦地以为他是在吃醋。 但仁王?很好?说的是欺诈师?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迹部突然警惕起来。 而桦地摇了摇头,又认真地答了一遍:“他很好。” 虽然是敌人,但也关心了青学的人,并且找到了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幻影”出来的迹部真实性也挺高,甚至连温柔的部分都完美复制了。 虽然在爬山的时候突然“下达命令”,但桦地反而并不像宍户那样生气。他并不觉得唐突。他也是想帮海堂和桃城的,只是找不到方法。而仁王给了他台阶。 而他知道,这是仁王注意到了他的关注,才特意采用的方法。 至于网球的部分,桦地自己也能复制对方的招数,但只是单纯的复制,因此他对仁王的“幻影”还挺好奇的。而在后山的几次简单交流里,他找到仁王,仁王居然也像是知道他的来意一样。 那是个和迹部一样能“读心”的人,但不是忍足的那种“读心”方式。 桦地看穿了这一点。 因此他觉得仁王是个好人。 他看到的不是仁王的真实,而是仁王的温柔。 想到这里,桦地的神色又柔和了一些。 而迹部看着他的神情,警惕警报徒然拉高了三级。 15、 桦地敲了敲门,等了两秒才推开门进去。 迹部没听到回复,但开了门发现仁王确实在里面。 他像是本来就没去吃饭一样,只是躺在只铺了床单的下铺,看上去昏昏欲睡。 而见到他们来,他才翻身坐起来。 坐起来的瞬间眼神就变了,像是之前的昏昏欲睡从来不存在。 “puri~来参观吗?”他说。 门口的名单上其他三个人(包括桦地)的名字已经被划掉了,被仁王写了“仁王王国”。桦地显然对这一点适应良好,只是迹部看着有些不爽。 至于哪里不爽,他自己也说不清。 “怎么,不欢迎本大爷吗?”他说。 “怎么会?”仁王很轻地耸了耸肩,“这个房间只住了我和桦地,你就是想来蹭床都没问题。” 迹部:“……” 本大爷怎么会做这么不华丽的事! 16、 下午的时候,迹部越想越气不顺。 只是十几天,他的小伙伴就突然有了新朋友? 不,他也不是在意这个,只是仁王的态度…… 仁王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不对。 他之前没怎么注意过立海大的这个正选,但从头到尾,他们的交流都很符合他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 冰帝的部长,桦地的在意的人,和立海大的普通正选,桦地的新朋友。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17、 以为自己的情绪波动是因为还没找到精神体,迹部在晚上泡完花瓣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没有像前几天一样翻开经济学相关的原文书或者直接打开电脑看一些商业案例,而是拿着带来的德文小说出了宿舍楼。 训练营建的很大,十六个球场围成一个半圈,另一边是宿舍楼,食堂,图书馆等单独建筑,还有为了防止暴雨而建的室内网球场。 再后面有一个没什么人去的类似花园一样的地方。 有个小亭子,适合谈心。 迹部远远地看过去,先确认过了亭子里没有人才往那个方向走的,但走过去才发现亭子里是没有人,但距离亭子不到五米的地方蹲着一个扎着银色小辫子的人。 而迹部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他现在是哨兵,五感已经强化到他自己都觉得惊人的程度。和入江比赛时也是因为有一部分五感敏锐到无法控制才有一段手忙脚乱的时间的。 但他刚才却没有看到距离亭子这么近的仁王。 那还有什么解释吗? “你是向导。”迹部说。 并不是故意来到这里,却是故意混淆了迹部的精神力的仁王勾起唇角。 他想,他猜测的事,也得到确定的答案了。 “puri.” 他转过身,却没有站直,而是弯着腰,对着理论上是空着的地面伸出手。 而后,从虚空突然出现,又仿佛是从旁边花丛里突然钻出来的,身体有人的手臂那么长的灰豹跳了一步,被仁王搂在了怀里。 他抱着毫无抵抗的灰豹站起身。 而迹部和圆溜溜金灿灿的豹子眼睛对视了两秒,突然有些挫败地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眉间。 “你走失的精神体,要打个招呼吗?”仁王故意道。 他刻意抬高的音尾有些颤音,听在迹部耳里是十足挑衅的语气。但他的情绪却格外平静。 这当然是因为有人在作怪。 向导就是这么作弊。 不过…… 迹部放下了手。 他挑了挑眉:“你既然是向导,全国大赛时不应该输的那么快才对。评级不高吗?” 仁王:“……” 这人怎么这么坏,毫无铺垫就直接戳人伤疤。 他不记得迹部是这么“刻薄”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OOC现场。 ☆、【迹仁】那只野生灰豹(下) 18 一个向导,和一个士兵,在黑夜的花园里,对视着。 这要是在塔里,估计是会“拉响警报”的事件了。 可这是在U17训练营,在深山里,没有塔,只有两个都对哨兵和向导一知半解的发育中的未成熟向导和哨兵。 仁王眯起眼。 他想反驳,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比赛是他自己输的。输的原因里有多少是属于“态度不够”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幸村没找过他,真田倒也没说什么,但这反而让他自己更气不顺了。 像是在他的队友眼里,他就是这样掉链子的形象。 可他能说不是吗? 于是仁王又觉得很没意思。 自己的队长和队友都这么觉得了,“敌方”对他有这样的评价,又有什么不对呢? 他揉了一把怀里灰豹的头顶,那只灰豹像是一只优雅又友善地家猫一样,一边面无表情盯着迹部一边用头顶蹭了一下仁王的手。 仁王感受到了这份友善。 这真是只可爱的精神体。 可惜主人没有精神体这么可爱。 这么想着,仁王弯下腰把灰豹放在地上。 他直起身:“你是来找它的吧。” 迹部挑了挑眉:“啊恩?不打算反驳本大爷吗?” 仁王沉默了两秒,勾起唇:“puri.” 亭子里的光是路灯的余光,不亮,光源在侧面。迹部的视力已经被加强了,却还是无法从仁王的表情里读出太多个人情绪。这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他的记忆里,欺诈师的技能并不包含“隐藏内心”这一条。全国大赛比赛时的刻意挑衅,和后来的烦躁也表露的明显。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仁王,乍看之下反而变得陌生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他了解过他吗?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而后灰豹拍了两下地面,侧过头幽幽地看了迹部一眼,突然后腿一蹬。 迹部:“?!” 他眼前一花,精神图景里有什么闪了一下。 而后这只灰豹就从他面前消失了。 也没有在精神图景里出现,反而从精神力的反馈来看,是……走远了? 太不华丽了! 他睁大了眼睛,对上仁王似笑非笑的眼神。 “看起来你的精神体不喜欢你。”仁王说。 他弓着背,像是有些疲惫的样子,也没等迹部再说些什么,就转过身:“希望天亮之前,你能找到他。” 迹部:“……” 19 迹部当然没有找到他的精神体。 虽然能感受到隐约的方位,但他和他的精神体的链接还是不够完整。他的哨兵能力也还在发育中。 他找了资料,资料里精神体和本人都是合作无间的。 那他的精神体是怎么回事?! 他拿起电话想直接打个远方的迹部白金汉宫的管家,临了又停住了。 如果现在去接受“塔”的基本训练,那么国家队的事……来得及吗? 他最后没有打这个电话。 对他来说,国家队已经是网球上的最后一次放纵了。能在预计的仅剩的网球生涯里遇到这样的盛事,不全力争取也太不华丽了。而在这过程中其他都是细枝末节了。哨兵?是不是也不影响打网球不是吗? 但训练营里有一个向导,还是让他对仁王这个人多了一份注意力。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桦地为什么那么喜欢仁王?! 迹部忍不住猜测,这难道是向导的天分吗? ……可仁王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亲和力啊。 相反的,那家伙…… 迹部想起了那天晚上一半隐在黑暗中的仁王的侧脸,和看似冷淡的眼神。 20、 枕头大战的那天晚上,迹部被桦地一枕头拍到地上时,是震惊的。 前三秒里他沉浸在被“背叛”的悲愤里,后几分钟他躺在地上思考,为什么桦地会这么做。 他的伙伴玩得很开心,迹部看的出来。 这是平时太压抑了?还是只是……突然想开玩笑? 啧了一声,迹部嘟囔着太不华丽了,一边撑着坐起来。 他看着已经转移了战场的走廊,掸了掸衣角。 桦地方才被向日和日吉簇拥着走了,大概会闹到挺晚。但迹部依然往桦地的房间方向走去。 门掩着。 迹部在靠近那扇门时就感觉到了什么。 他挑了挑眉,抬手推开了门。 “本大爷——” 他顿住了。 仁王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桌子旁,穿着浴袍故意做出一副浮夸的姿势。 他怀里抱着眼熟的灰豹,单手撑在桌面上含笑看过来。 迹部眉毛跳了跳。 21、 精神体总是黏着一个不算熟的向导,是怎么回事? ……能用“黏着”这种不华丽的形容词吗? 迹部反手带上门。 他禁不住哼了一声:“你使唤桦地使唤的很顺手嘛。” “他不是玩的很开心吗。”仁王随口道。 迹部语塞。 “况且,你也看得出来,我的‘幻影’根本没有认真在做。”仁王歪了歪头,“在明知道是我的情况下也这么做了的桦地,超出你的预料吗?那不如反省一下你自己如何,迹部大少爷?” 他念出“迹部大少爷”几个字时是拿腔拿调的念法,迹部听得皱起了眉。 但仁王的神态又不像是在嘲讽,而只是简单地开个玩笑。 用这种语气开玩笑,也不怕讨人厌吗?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22、 仁王的心情倒是很好。 像是报了什么一箭之仇一样。 分明那天晚上自己做的决定,不反击也不反驳的。 到头来想想却还是记了仇。 虽然不是那么认真地。 23、 他们还是聊起了精神体的事,在一阵沉默过后。 仁王抱着灰豹,习惯性地做着精神疏导。他说晚上桦地不在的时候灰豹会来敲窗户,它挺喜欢我的。 这不是炫耀的语气,因此迹部也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的能力还很不稳定,精神图景也不够完整。 不打算把它带回去? 它愿意? 这可真不像是迹部的语气。 仁王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而后,一贯在他面前(或者说每次出现在立海大)骄傲到每根头发丝都是翘着的迹部,露出可以用诚恳来形容的表情:“是我要谢谢你。” “……puri” “精神体的事。”迹部瞥了一眼灰豹,又感觉到自己变得狂躁的情绪变得安稳下来,以至于白天冰锥林立寒风飒飒的精神图景都平静了不少,“就算是向导,你也没有疏导它的义务。” 仁王愣了一下。 他舔了舔唇,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用谢。”他说,“它很可爱。” 24、 仁王的能力,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只是冰山一角。 因为全国大赛而看轻他的人,会被欺诈师的冷箭刺伤。 迹部也是在关注起仁王后,才察觉到这一点的。 他不知道该把这样的暗流汹涌归功于仁王这小半年的成长,还是其他的什么。 毕竟他不会凭借一场比赛,就对仁王这个人做出太过笃定的判断。 那是太自负的行为了。 25、 一军归来的那天,迹部在中央球场上感受到了来自高中生顶尖战力的威压。 有哨兵。 成熟的哨兵。 也有向导。 成熟的向导。 他能感觉到的只有这个了,而哨兵和向导,在网球上到底能发挥出多少战力? 能协助他完成这个课题的,只有一个人。 26、 他推开仁王房间的门。 桦地不在。这原本就是他特意选择的时间点。 “要和本大爷双打吗?”迹部对着露出了然表情的仁王扬了扬下巴,“就算是你,也不想再被本大爷用‘等级不高’来形容吧?” “你也知道你那么说有问题么。”仁王从自己的上铺跳下来。 “不,我那么说没有任何问题。”迹部挑了挑眉,“你打算向我证明,它是有问题的吗?” 仁王抿了抿唇。 他承认他被迹部激起了战意。 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也对那场比赛的结果,和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耿耿于怀。 更多的还有…… 他想起白日里和大石一起组队双打时的情景。 面对那对高中生双胞胎,他的表现也并不能说好。 明明是练习过的战术,却似乎表演过了头。 就算是“幻影”成菊丸,也不必连他的弱点一起复制了吧? 他的“幻影”,不是仅止于“复制”的东西啊! 他想证明的,和他能做到的…… 搭档是迹部吗? 向导和哨兵的搭配,能碰撞出他期待的力量吗? 仁王反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什么,用指尖转了转,勾住了。 迹部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代表一军的徽章。 “你的意思是……” 仁王指尖一动,徽章划过一道抛物线,铛地一声落在地上。 “去拿一个数字更高的徽章吧。”他的语气还是有些拖沓的,带着古怪的语调,却又和以往并不相同了,“你是哨兵,我是向导,如果输了,塔里的记录也会留下‘黑历史’的。” “本大爷可还没登记。” “我记得就行了。”仁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觉得呢?” 迹部哼了一声。 27、 他们在深夜前做了几个小时的配合练习,网球上的,和精神力上的。 灰豹还是出现了。 它对迹部在不在场毫不在意,似乎只是为了仁王的精神疏导而来的。 仁王一边摸着它的毛一边说,你和你的精神体如果一直这样,会出问题的。 本大爷能解决。迹部说。 Puri? 我差不多知道该怎么做了。 迹部说着就摆了摆手,说今天到此为止吧,好好休息,别影响明天的比赛。 28、 所以哨兵和向导的搭配,到底能激发出怎样的火花呢? 仁王一次次用出零式发球时想,如果不是迹部在场,如果球场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绝对,不会这么拼命的。 但…… 不是为了争口气。 大概有一部分是对过去的全国大赛时自己过于轻慢的态度的忏悔。 还有一部分,是执拗地想要做到一点什么。 剩下的一部分呢? 他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场内的灰豹。 他和迹部的精神图景链接起来了,是哨兵和向导的链接方法。 于是他以为的单方面的同调并没有发生,他和迹部像是真正进入了同调的状态。 而迹部的精神体信任他,想要帮助他。 ……这可太让人惊讶了。 29、 让一个向导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大概算是哨兵的失败吧。 迹部这么想完,看了一眼比分牌。 第二局完全是靠着仁王的手臂硬撑过去的。 他自己的体力都消耗了大半了,出了名的体力苦手的向导也终于坚持不住“幻影”。 他的精神力突然卷起了旋涡,但没有维持多久。 一股冰凉的,水一样的精神力安抚着他。 他像是被海水淹没了,于是瞬间就沉寂下来。咸,还有阳光。他的眼前似乎都出现了深海的幻象,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仁王的精神图景。 ……开玩笑吧? 那家伙的精神体不是白狐吗?! 白狐生活在海里?! 30、 灰豹在比赛结束后又跑了。 迹部能感觉到自己和它的链接变得强劲了很多。 这大概也是仁王的功劳。毕竟在比赛时,他们“同调”了那么久。 “还行吗?”他扶着他站起来。 比想象中要固执很多的向导自己站直了,分明脸色发白,却还是露出了“这不算什么”的表情。 迹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了,却都不是能用言语能表达的。 那该怎么办呢? 一个球打断了他的“苦恼”。 裹挟着汹涌的气势而来的球,冲着对面大概是放了一点水的冰帝和立海大的直系学长打过去。 迹部看着越知条件反射就半侧过身护住了毛利。 ……这算是哨兵保护他的向导吗? 等等,如果他没感觉错,对面的越知前辈才是向导吧?毛利前辈是哨兵才对! 迹部侧过头和仁王对了个眼神。 31、 “我可没和你绑定。”后来在医务室里,仁王这么说道。但他停顿了一下,又像是掩饰一样用吐槽地语气接着道,“勉强我也算是保护过你了吧?体力的问题我也很想解决,但真的有些麻烦。” 迹部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而仁王被这一眼看出一点火气来。 他啧了一声,自暴自弃地往后靠了靠,侧过头看向窗外。 他觉得有些尴尬。 但哒哒哒的声音削减了一些尴尬。 一只爪子把原本就半开的窗开的更大了。 灰色的豹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 它看上去没有平时皮毛光滑。大概是白天做了过多“战斗”的缘故。 迹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问道:“你的白狐狸呢?还好吗?” 仁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慢顿顿把灰豹抱进怀里;“它很好。你的问题才比较大。” 我的问题? 迹部看了一眼还是不理他的灰豹。 他原本想说“这件事过几个月能力稳定下来就自然会解决了”,话到嘴边却转了个方向:“这场比赛结束后,国家队的名单基本是定下来了。外出比赛的时候,我们住同一个房间?” “……puri?” “它现在只对你有反应。”迹部又露出了诚恳的表情,“我不想在世界杯的比赛上留下遗憾。” 他没有用“本大爷”的自称。 而仁王对这样的“请求”毫无办法。 “好——吧。”他拖着音道,“如果你觉得主动组队能让教练更改他们安排好的房间的话。” “本大爷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32、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当他真的不知道迹部在打什么主意吗? 但……谁又说这不是两个人都在“心怀鬼胎”呢? 仁王捏着灰豹的耳朵揉了揉。 他想真糟糕,欺诈师的伪装,有一部分对迹部失效了。 但大少爷的面具也在他面前失效了一部分。 这也算是扯平了。 ☆、【真仁】假戏真做(上) 1、 事情是从酒过三巡后开始失控的。 在此之前仁王不知道他的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酒量如此摆不上台面,也不知道这些平日里看过去还挺收敛的小子们也有胆大包天的一天。 “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但是玩半个!没有真心话,只有大冒险如何!” “去尝试搭讪吧!老娘受够单身了!” “老子也想勾搭小哥哥啊!” ……这种话也只有醉了才能说出口吧? “老大!” 仁王侧过头,看着搭在他肩上的手,露出一个微笑,“嗯?” 来了工作室也有两三年的助理酒壮怂人胆:“老大,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就没想过谈个恋爱?” “老大的脸够好看的了,根本和我们不一样啊。”趴在桌子上的新来的画手嘀咕道。 “我听说老大之前有个谈了很久的对象哦!但是分手了,分手以后就再也没找过新的了。嘻嘻,老大一定是还忘不了她。”工作室建立之初就被招进来工作的文案笑的脸颊都染上绯红,语气还是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语气,内容却十分大胆。 而工作室的新媒体运营编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直起了腰:“可我怎么听说老大是同性恋啊?!”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仁王身上。 仁王有些牙疼。 他有些伤脑筋地侧过头,却突然在不算十分热闹却也不冷清的酒吧里见到了某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Puri 他异常的视线,被喝了酒就无法无天的下属们发现了。 于是他们都起哄起来:“老大!果然你是心里有人对吧!” “去搭讪,去搭讪!” “不,这是看到哪个美女了?!” …… 仁王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里面酒还剩大半,几乎是根本没喝的程度。 这让他清醒到现在,也让他开始烦恼等会儿怎么让这些美其名曰“来酒吧开眼界”却没跳舞也没玩游戏,就顾着一边八卦一边喝酒还醉了的下属们要怎么安全回家。 一个个送吗? ……或者,向警察叔叔寻求帮助? 仁王想着突然就笑了。 他站起来,往他觉得眼熟的那个背影的方向走去。 2、 真田的忍耐度几乎到达了定点。 这其实不是不好的地方,他知道。 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一个适合团体聚会的水吧。 半开放的几个卡座都坐着大概是办公室聚餐的人,以至于熙熙攘攘的声音听起来和居酒屋也没什么两样。没有放歌,而是由一个拿着吉他的歌手在角落唱着民谣,也接受点歌,更远一点的独立座位反而带着一股文艺的气息。 但这样的场合还是让真田感觉不自在。 他平日里是不会参与这类聚餐的。但这是他从一线转为文职第一天,从各种方面考虑他也都需要参与这次聚餐。 但…… 但之前几年过于紧张的一线刑警生涯让他对这样的场所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他没办法去放松享受环境,也没办法顾及这样的场合应该达成的一切社交目的。 灯光闪了一下。 一瞬间真田在光影里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 当年立海大网球部在烤肉店的聚餐,环境和这里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气氛也是。他们可以笑着闹着,也可以为了一块肉差点在炉子旁打起来,就连一片生菜叶都值得争执一番。 他曾经因为那样的“闹剧”而不满,觉得他的队友们实在是太松懈了。 但现在想起来,那样的场面也温馨得太过分了一些,叫人受不住觉得心里难受。 真田略有些恍惚。 他因为恍惚而错过了还有些尴尬的他的新同事们的神情变化。 而后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 真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条件反射想按着那个人的手就直接把人按在地上。 但视线的速度快于动作,而某张脸十几年都没有变过,熟悉的让人牙根都痒起来。 真田愣住了。 他反手按着仁王的手,力气还挺大,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而仁王微皱起眉,又松开:“我还没打招呼?” 真田有些尴尬地醒了神。 他咳了一声,松开手:“仁王。” “好久不见,真田。”仁王挑了挑眉。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真田所处的尴尬境地。 不至于吧,十几年过去了副部长的社交技能一点儿都没长进?不,就算社交技能没长进,光凭气场,他们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也足以维持主导地位了吧?这是怎么了? 3、 “我的朋友和我打赌。”仁王笑道,“赌我能不能成功搭讪这位……帅哥。” 他停顿了很短的时间,才说出了最后一个词。 然后他笑容加深了:“所以我就过来了。当然这算是作弊,因为我和真田很早就认识了。是吧……副部长?” 他念出这个单词时还有些少年时故作张扬的语调,带着很难分清是哪个地区的口音。 真田因为这个语调而皱起了眉。 他觉得仁王笑的太假了,是不能再假的笑法。 但他习惯性的呵斥停留在唇边。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理由,他默认了仁王的说法,并突然拿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大口。 点的鸡尾酒,很甜,调了果汁,酒味不浓。真田因为甜味而皱起眉。 而仁王的视线停了停,抬起手很轻地搭在真田的肩上。 他的手指隔着一层衬衫在真田的肩头绕了个圈:“所以现在,介意我继续我的赌注吗?比如让我单独和真田叙个旧?” 他笑的温和时是很少有人能拒绝他的。 包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而或许,只是或许,其他人也因为这个要求而松了口气。 真田跟着仁王走出酒吧的门时因为这个联想而呼出一口气。 他突然有些厌恶自己,因为妥协,也因为毫无缘由的迁就。 “你在说谎,仁王。”他说。 仁王嗯了一声,毫不在意:“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擅长说谎。” “连我也听出来了,这算是擅长?”真田嘲讽地道。 仁王哼了一声,语气却还是带着笑意:“这是我愿意让你知道。不然你以为,比吕士每次都能识破我的骗局,真的是因为他的眼神特别利?” 真田沉默了两秒:“你和柳生还在联系?” 这个问题太失常了,失常到仁王突然就转过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真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真田有些难堪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而仁王凑近了些,接着路灯和背后酒吧的灯光去看真田的神色:“还是你失忆了?吃错了药?” 他没有等到真田的回答。 而他也并不太需要真田的回答。 重新退后了一步,让开了安全距离后的仁王自然而然抬起手架在了真田身上。这对他来说有点困难,毕竟真田比他高那么几公分,而他驼背成自然的程度已经越来越深了。 要为了真田直起腰吗? 这种说法真好笑嗯。 仁王自顾自笑了起来,然后在真田看神经病的目光里挺了挺脊背:“不赶时间的话,帮我个忙吧。” 3、 仁王毫不客气地指使起真田来。 他叫了两辆出租,又分别套出了他的下属们的住宿地点。 勉强还有些清醒的画手执意一个人打车回家,仁王花了十分钟才说服她。毕竟夜晚的东京也不是那么安全,一个喝醉的女孩儿一个人打车,怎么想都不太对。 好在他的助理在他去和真田搭讪的这十几分钟里清醒了一些,足以担负起一辆出租的护送任务。仁王想了想让男孩子们凑了个堆,自己叫上真田一起送两个女孩子回家。 助理眨了眨眼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老大,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出了事也……” 仁王没有反驳前半句话,虽然他作为一个运动员杀伤力其实很大:“这不是还有人在吗?” 他很自然地指了指真田。 而助理小哥打量了一下真田几乎把衬衫撑满的手臂,和一看就很有力量的饱满的身体线条:“……好吧。不过老板,你真的喜欢男的?” 仁王勾起唇:“你再八卦小心赶不上明天上班。迟到扣工资。” 助理小哥哀嚎一声,钻进出租车里关上了门。 而从头到尾真田都用一种微妙的目光打量着仁王。 仁王泰然自若地做完了一些,又指挥着真田坐上了副驾驶,才扶着两个半醉半醒的女孩儿上了出租车的后排。 他瘦,骨架也不算大,坐在靠门的位置也不至于挤到两个女孩子。 而真田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仁王的脸,不自觉又皱了皱眉。 4、 一路相安无事。 两个女孩儿安全下了车,真田留在车上而仁王送她们上了楼又回来。 车子再一次启动时真田才重新开了口:“你变了很多。” 这也不像是真田会说的话。 “人都是会变的。”仁王往后靠了靠,终于丢掉了在真田眼里虚假得惊人的温柔,“副部长,你觉得是你变得比较多,还是我?” 你以前可从来不这么安分地叫我副部长。 不,不是安分,你现在的称呼,算是讽刺吗? 真田闭了闭眼,终于靠上了椅背。 但他的脊背还是挺直的,衬衫和椅背中间总是有那么一条缝隙:“现在可以说了吧,突然来打招呼,是什么事?” “搭讪啊。” “哼。” “别哼。没事就不能找你么?”仁王压低声线时自然而然就带上讥讽的味道,“多少也算是旧识吧,我们俩?” 确实是。 并且,如果用旧识这种太中性的形容词…… 真田觉得自己真的太失常了。 可他真的太累了,从心到身都是。 让他这么累的是什么呢? 他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沉默一直延续到司机到达仁王所在的小区。 仁王开了车门下了车,到底还是被过于反常的真田给激出了他很少有的关切之心。 他绕到前门,敲了敲车窗。 真田打开了车窗。 “留个电话?”仁王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其实我刚才说的也不算谎话,我确实是来和你搭讪的啊。” 真田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拿过他的手机输电话号码。 他点了保存,才听到仁王的后半句:“喂,副部长,过两天的周末出来约会吧。” 真田突然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别这么紧张。”仁王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机,“当做搭讪的后半部分吧。万一我打了赌要和你约会呢?” 骗鬼去吧。 不,这种低级的谎言,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真田冲口的质问,在他抬起头时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他对上了仁王含笑的眼睛。 那眼神也太陌生了,和他记忆里的仁王一点儿也不一样。 但他记忆里的仁王始终停留在十五六岁的年岁,而十多年没见,他又能说自己对仁王的了解足够吗? “出来打网球吧。这也要拒绝吗?”仁王说。 真田皱着眉咬紧了牙关。 他看了仁王一会儿,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好。” 仁王于是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他对着真田比了个手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PTSD的真田设定。 ☆、【真仁】假戏真做(中) 5、 仁王甚至没有打电话去问真田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可以问问柳,或者问问幸村。他们总是比他更懂真田的。但没有必要。 他当然知道真田不对劲,但他懒得追根究底那些已经发生过了的往事。他们可不是能够深入内心相互慰藉的关系。 而他自己又完全正常吗? 他第二天照常去上班,隐约记得前夜发生了什么的助理试探地问仁王,说老大,昨晚上那个帅哥…… 哦,我的猎艳对象,如何? 老大你不像是会喜欢那种正义感极强的类型的……诶?! 助理睁大了眼睛。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公开出柜。 “……我以为同性恋只是传闻……”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仁王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你的工作做完了吗?昨天下班前让你写的两份报告……” “啊!中午十二点前保证发到你邮箱!” 仁王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琢磨了一下方才随口说的回答。 猎艳对象? 他失笑地想,如果真田知道自己这么说,估计会生气吧。 但还会大喊一声“太松懈了”吗? 6、 仁王和真田定了周末的“约会”。 他在工作的间隙随手发了信息,问真田周六有时间吗,许久以后真田回复了有。仁王开完会才看到,就问要不要去网球俱乐部。真田又过了很久才问具体在哪里。 这样的聊天效率大概是很低的,一个信息过来隔了用小时来做计量单位的时间才有回复。但仁王也没有太在意这个,他本身也没有花时间去“等待信息”。 具体在哪里? 东京的网球俱乐部……哪里有? 他顺手开了雅虎搜了搜,给了个距离公司近的地址,又挑了两个其他地方的做备选,以免真田说太远。 然后他才顺带着思考了一下,真田是真的调到东京来了?不在神奈川? 漫不经心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仁王想着,自顾自笑出来。 反正真田也不知道啊。 这个想法让仁王又突然收了笑。 他盯着搜索页面上的地址,停了一会儿,突然啧了一声。 是一种没来由的烦躁。 他关掉了搜索页面。 叮的一声,邮件的提示声音让他重新把注意转移到了工作上。他不再想真田的事,但这并不能让他更轻松一些。 7、 让两个人都耿耿于怀的,是属于阳光也属于过去的那可以说是“想当年”的往事。 除此之外,他们甚至不是彼此会选择的社交对象。 如果没有网球,那只会是完全的陌生人。 “不是很奇妙吗?副部长你一直也看不惯我吧。” 真田瞥了仁王一眼,算作他对这句话的反应。 他今天穿了整套的运动服,整整齐齐,戴了护腕护膝,穿了专门的球鞋,也戴了帽子。这熟悉的装束和没怎没变的脸让仁王乍看之下有种穿越的错觉。 银发的男人有一个很明显的怔愣,却毫无掩饰地“Puri”了一声后半是调侃道:“看起来长相老成也是有优点的。” 真田也不是第一次被调侃长相了。这算作当年那批网球选手都熟知的类似“梗”一样的点。 他甚至不打算去分辨仁王的话语里的好意和恶意的比例,只是挺直了脊背放下网球袋:“热身?” “就按照那样做吧。”仁王也不觉得没趣,“还是说你打算把当年的热身方式从头到尾来一遍?” 真田回过头打量了一下仁王,从头到脚的。 从银发的男人没怎么变过的发型,到甚至看上去更清瘦的体型。 他露出一个带着嘲讽的笑:“你行?” 仁王喉结动了动。 “可别……太小看人啊。” 理论上激将法对仁王是没有用的。 而仁王也确实心情平静。 他从国中开始,体能就一直是短板,工作多年也就偶尔去一去健身房,体力是什么程度他自己清楚。 但对上真田黝黑的眸子,他却欣然接受了这样类似“激将法”的挑战。 ……还是有点怀念的吧? 不管是网球这件事,还是……面对真田的嘲讽这件事。 “说起来,副部长你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骂我啊。”仁王说。 真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帽檐。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是你太松懈了!” 熟悉的语言出来时他们都愣了一下。 然后仁王噗地一声笑出来:“突然觉得你挺可爱的。” 真田哼了一声。 他转过身,按了按手腕:“热身!” “puri~” “还有……”真田侧过头看着仁王,眼神里带了一点为难。但停顿了一会儿,他还是直接道:“别叫我副部长了。” 8、 奔跑的时候,所有烦心事都会消失的。 好像世界上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自己也什么都可以做到。 真田握住了球拍。 他感觉到了踏实。 这些年,让他疲惫的喧嚣和血腥气似乎都淡去了,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球拍击球,和网球落地的声音。 哒,哒,哒。 喘息声和萦绕在鼻尖的自己的汗味,盖过了一直萦绕着几乎要没顶的血腥味。 他看着球网对面的仁王。 体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一点,技巧倒是没有太大退步。 都放下了网球将近十年,两个人就是半斤八两的程度。 但站在球场上时的眼神,却还能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立海大网球部的球场上的少年。 9、 网球俱乐部附近就有商场,仁王看了一眼时间,顺口就约了真田吃饭。 真田答应了。 他们在俱乐部的淋浴间换了衣服,头发都有些湿润。 失去了发胶,仁王的头发散下来,从背面看竟有些温柔。 咬着发绳顺了顺头发,又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仁王抬起头,发现真田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点好奇。 “怎么了?” “……没什么。” 真田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容易让人想知道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仁王挑了挑眉,凑近了:“不说我也可以自己猜……在好奇什么?扎头发吗?” 太轻佻了,这种态度。 但真田居然也颇为习惯。 他直接转过头,拿起旁边的网球袋——里面现在还有换下的运动服,叠的和干净衣服一样平整,因此连鼓起来的弧度都和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头发太长不会不习惯吗?”他像是随口的问句,又像是一个搪塞。 “剪头发才很麻烦吧。”仁王也就随口答道。 选择吃饭的地点时又有了分歧。 仁王是无条件的肉食主义者,而真田则是健康养生派。 “拜托,那种回家自己做就好了啊。”仁王抱怨道,“出来吃饭为什么不换个口味?” 那为什么是我换口味不是你换口味? 真田抬起手才反应过来,头发没干所以自己把帽子收进网球袋里了。 他放下手,想了想:“你平时做饭?” “……这才不是重点。” 10、 像在约会一样。 但他本来的目的,不就是“约会”吗? 进了商场,选了还算适中的定食店。 到人多的地方,真田又全身紧张起来了。 他原本就有挺直脊背坐直的习惯,整个人板正得在人群中都十分显眼,更别提连表情都变得带一点警惕。 仁王在等餐的过程中打量着这样的真田。 “不累吗?”他突然有些好奇。 真田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什么?” “不累吗?这样一直要求自己。”仁王直白道,“到了连别人都觉得不便的程度,也和你一贯的‘道’不符吧?” “道”这种事…… “那你不累吗?”真田反问道,“隐藏起真实的自己,用虚假的一面面对所有事。” 果然是真田会说的话。 “所以,你果然也没有了解过我嘛。”仁王微眯起眼道。 而真田平静地看着他:“彼此彼此吧。” 他们对视着,又突然都笑起来。 绝对不是冰释前嫌的意思,而是互相都觉得,明明是觉得对方不顺眼,却偏偏维持着这样相处的自己,也有些荒谬。 “你不就是想看我这样子么。”真田道。 仁王有些诧异。 他侧过头托着腮看了真田一会儿,感叹道:“你变聪明了啊,真田。” 11、 仁王到底为什么变了这么多,如果去找资料,他也有很多途径。 但真田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成长都是相互的,而人的变化也是时间和经历造就的“自然”。 他们现在相对而坐,终归都还保留着唯一羁绊里最本质的品格。 “你绝对不是毫无目的地来打招呼的,那天晚上。”真田低下头一丝不苟地搅动着乌冬面,“那就扯平了。” “怎么就扯平了?”仁王扯了扯嘴角,“你这算是承认,你今天答应我的邀请,也是别有用心吗?” “那你这是用‘别有用心’来形容你自己吗?” 他们的唇枪舌战到此突然停住了。 但原本也不算争吵。 因为和语句的内容不同,他们的声线,语气,都不带火气。 就像是最普通的寒暄,又或是最善意的调侃。 “你真是变聪明了啊,真田。”仁王第二次说出这种话。 而真田面不改色。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仁王,银发在店里的灯光下有些晃眼。 反光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枪声包围的地方,鲜血,背叛,争吵。 但那些又迅速淡去了,留下平淡的,甚至有些温暖的现实的灯光。 他的肌肉紧绷起来,又一点一点放松。 他信任仁王。 在这么多年没见以后,他居然信任仁王。 他觉得这里,商场里,仁王身边,是安全的。 就算在警局,他也时刻处于紧张状态。或许是并肩作战太久的战友突然的背叛带来的后遗症,还有身体对那样环境的本能应激反应。 而仁王和那些毫无关系,因此他的信任理论上是很正常的。 可这是仁王雅治啊。 是球场上的欺诈师。 他曾经那么耿耿于怀于他的欺骗,可到现在却发现,他其实信任他。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OOC。 真仁的感觉真难抓啊。 ☆、【柳生仁】summer high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 日本似乎在一夜之间入了秋,风里都沾染上了寒凉的气息。 仁王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感受着比夏日里温和的阳光,还是微微皱起了眉。 走在他身边的柳生侧过头刚好看到这人颤了一下的眉心,不由莞尔。他伸出手掌在仁王额头挡了一下又拿开,只为了那一瞬间这人禁不住舒展的眉眼。 “不是喜欢沙滩吗?”他问,却用的陈述语气。 仁王瞥了他一眼,大概知道柳生算是在看他的笑话,却也不生气。 “是喜欢,但我讨厌太阳啊。”他理直气壮道。 这听起来矛盾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居然显得十分自然了。 柳生便抿着唇笑。 他们刚刚结束新一年的U17选拔,入选资格和一军排位是一起做的,几百人花了一周时间,每天赶场儿似的打了一次淘汰赛,粗粗定了新一批的高中生一军。 二十个人,比前一年的选拔队的位置要多些。 柳生去年是憋着劲的,整个立海大只有他和桑原没有入选国家队了,这一年的练习就格外凶狠,狠到仁王都看着有些发怵。 果然这一次就顺利入选了一军。 但在正式开始U17训练之前,这些一军先被网协布置了一个任务——拍摄新一年的宣传片。 日本队上一年拿到了世界杯冠军,这让网球这项运动变得更有关注度了。成绩向来是最好的勋章,网协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而今年选出来的一军,大多也是去年的“功臣”,自然要趁热打铁。 他们就在U17训练营里拍了第一部分,又在球场上拍了第二部分,现下已经是最后的部分了,选了冲绳的海滩——即是日本最出名的海滩,又能够彰显少年们的活力。 当时隶属于比嘉中的少年们就傻了眼了。 “啊,我们好不容易从冲绳来了东京……”甲斐蹲在地上半是抱怨地嘀咕道。 木手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都不好意思嫌弃他丢人。 既然来了这样的地方,网协自然不会让时间太不充裕,干脆就匀出了一天,让少年们好好放松一下,算作高强度训练前的最后的休憩。 而仁王喜欢海。 ……虽然他讨厌太阳。 “你讨厌太阳,又喜欢海,难道你喜欢阴天的海边吗?”丸井就曾经这么调侃过他。 当时仁王是怎么说的呢? “下雨天的海边也很美啊。”一边说一边举例风吹浪打的时候大自然给人的震撼感。 丸井就说他瞎吹。 仁王只笑,也不多解释他到底喜欢海的什么特质。 海边美不美? 要说美,确实也是美的。 好玩的东西也很多。 捡捡贝壳,堆沙子城堡,是小孩子喜欢,半大少年也不厌烦的游戏。更热闹的地方,还有专门供游客使用的海上飞艇和一些娱乐设施。当然,要付钱。 仁王和柳生上午被丸井和切原拉着一起玩了一圈皮划艇。 午饭过后切原说继续,还说要堆城堡。仁王不太想陪着,就拉着柳生出来了。 “像陪孩子一样。”他抱怨着。 柳生也由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海滩上散起步来,渐渐就走远了。 一年前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冷战,现在居然显得“柔情蜜意”起来。 柳生没来由有了这个念头,目光就不由得流连在仁王身上。 他们这一年,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最初怀着较劲的心态,朝夕相处的,顶着一口气要“培养默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了立海大的第一双打。然而这荣耀也没有维持多久,就因为部里的太多的事而发生了变化。 关东大赛,全国大赛。 两次失败叫立海大的光环都蒙上一层阴影。他们的双打,也不知不觉有了虎头蛇尾的味道。 柳生一开始觉得自己讨厌仁王。 没有比仁王更自以为是的人了,自顾自跑来说要成为搭档,又自顾自撒了手,任性又不讲道理。 但他渐渐又被仁王所感染。 那样的自由,和自由下能感受到的那么一点固执。 他曾很反感和仁王的双打,但又从来不想真的分开。 柳生放慢了一点速度,落后了仁王半步。 他目光定格在仁王的后颈,那儿的头发被扎起来了,发梢垂在后背蝴蝶骨的位置,一甩一甩的,后颈就露了一些出来。 仁王总是弓着背的,说是习惯性驼背也好,总之是不会让人觉得颓丧的那种驼背。 这人骨子里有多硬,柳生再清楚不过了。 比如那场让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的去年的一军挑战赛。 又比如,他自费去了澳大利亚,看完的属于仁王的那很短时间的世界舞台上的表演。 会有其他人注意这个人吗? 一定会有的! 柳生突然就停下了。 仁王往前走了两步,也停了下来,回过头有些困惑:“怎么了?累了?” 柳生很轻地摇了摇头。 他突然笑了:“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puri?” “今天是十九号。”柳生说,“我的生日礼物呢?” 仁王瞬间就眯起了眼。 他像是无意一样舔了舔上唇,左手条件反射地伸到耳侧把自己的小辫子捞到身前绕在指尖抻了一下:“晚上大家会给你准备蛋糕的。” “但是你的礼物呢?” 他说的这么直白。 仁王对上他的眼神,隔着镜片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他啧了一声,微皱起眉。 柳生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腹诽了一句“伪绅士能不能做点伪装你的风度是已经丢了么”,仁王才抿了抿唇,拖长了音:“你想要什么,自己来拿啊。” 柳生应了,几步走上来,拉住了仁王的手腕。 ——这姿势可真别扭,像是拉小姑娘一样。 仁王一边想着一边挣了一下,挣开以后却抬手架住了柳生的肩膀。 不年不节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旅客,工作日的时段,这么出名的海滩居然还算冷清。 海滩很大,大家各自跑远了,四散开,居然也难得碰见。更何况他们走了这么久,又都是往偏僻的地方走,越走越没有人烟。 但柳生还是不太放心。 他四处打量着,一会儿后眼镜一闪,反手一拉,这次干脆直接拉住了仁王的手:“去那儿。” 是一块颇大的礁石,距离海水有一段距离,下面一半有些痕迹,能叫人看出涨潮时的水位。 但现下是白天,自然是安全的。 并且礁石是下窄上宽的形状,靠在底下,正好挡了阳光。 仁王于是对着柳生挑了挑眉。 他试了试温度,就屈膝坐下了,单手架在自己膝盖上,靠在礁石上抬头去看柳生。 而甚至不到两秒,柳生就俯下身来。 他被托着下巴陷进一个吻里,湿热又缠绵。 停下时柳生已经半跪在沙滩上了,仁王喘着气,舌尖收回来,笑着说你技术比一年前好多了。 这有什么好比的?柳生推了推眼镜不想发表看法。 但比起来,改变最大的,其实是心情吧。 一年前他们僵持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各自都不想放开手,不明不白也把什么都做了,苦到自己都觉得恍惚,却不敢多迈出一步说这是在恋爱。 但紧接着就收到了U17的集训邀请。 也还好有了U17. 于是僵持的,却又固执不想说出口的话,也在破格的情况下说了。 柳生伸手去撩起的运动短袖,却不自主想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 他看着仁王和迹部组了搭档,又看着这个人成为了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样子,拼上自己也要拿到胜利。 如果连仁王雅治都做到了…… 不,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他们在医务室吵了一架,又在浴室里纠缠了不短的时间。 到底还是忍不住告了白。 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 但似乎是到了那一刻,才察觉,原来那样苦又那样酸的心情,叫做喜欢。 这种时候还走什么神啊,你自己说要生日礼物的。 仁王小声抱怨着。 柳生回了神,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 他把仁王的短袖推到腋下的位置,按着仁王的腹肌去咬□□。 压抑着吸凉气的声音响在耳边,大概是带了一点痛的。 一会儿后柳生才抬起头。他感受仁王变得急促了一些的呼吸,又打量着仁王变得更明显的肌肉线条,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你晒黑了。” 仁王回过神,就看到柳生把自己的手臂放到自己的手臂旁边。 两只小臂摆在一起。 仁王:“……” 够了吧,晒不黑还是优点吗?你就昨天在沙滩上晒了大半天,晚上回去整个后背都红了,要不是提前抹了防晒霜,又带了晒伤膏,可不是得脱皮。 现在还嫌我黑? “这只说明你没给我做好防晒。”仁王道。 柳生:“……”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以前的仁王,就算是训练时也会注意一下遮阳。但在U17转了一圈以后,对网球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体能都上去了,肤色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一旦注意到,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沙滩,和略微有些往小麦色方向皮肤。 比起一年前,仁王要结实一些。没有那么苍白了,也显得不那么营养不良。 腹肌的轮廓更深了,配合着沙滩的浅黄色,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有了那么被称为性感的味道。 他喉结动了动。 他原本有些开玩笑的意思,现下却真的动了意。 而仁王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呼吸渐渐平复,仁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他支起两条腿,靠着身后的礁石,略微侧过头,手却伸到运动短裤的口袋里。 他直接摸出一盒安全套往柳生手里一放。 柳生有些意外:“你居然带了这个?” “不用就放回去。”仁王抬了抬下巴。 柳生没回答。 他选择直接拆开包装袋。 海浪的声音就在身侧,盖过了更多的杂音。 仁王抬起一只手盖住自己的一半眼皮。 他全身都放松着,就连喘息都很轻。 柳生的两只手指很慢地在他身体里摸索着,套着安全套也不觉得难受。 他们都想到最开始时的心情,罪恶感,痛楚,或许还有那么一些的报复心理。 但现在呢? 现在他们在恋爱啊。 不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就什么都做了,等是恋人关系了,反而节奏慢了下来。 像是突然就安心了一样。 可分明是不可能稳定,也很难看到未来。 柳生想到这里,眼神暗了暗。 他抽回手,又拆了一个安全套。 被按着腿弯进入到深处时仁王没有出声。 他开始习惯这样的痛楚,也能从疼痛里得到他想得到的。 而海浪声将他们笼罩,隔离出一个似乎是与世隔绝的空间来,就算在这个空间里抵死缠绵也没关系。 仁王用脚跟磨了磨柳生的后背。 他能感觉到柳生肌肉收紧了。 “真的晒伤了?”他问。 柳生比了个“嘘”的手势。 好吧,那就不说了。 仁王这么想着,索性勾着柳生的后颈把人拉下来接吻。 沙滩上的清理工作要比任何地方都简单。 掬着一捧沙,就地掩埋。 就是海水没办法用来清洗。会很不舒服的。 那怎么办? 仁王随手抓了一把沙子,说用这个算了。 柳生看出了他眼神里的笑意。 那么柔软。 他收拾好了,也靠坐在仁王旁边。 他们沉默着听起了海浪声。 一直到太阳渐渐降下去,染红了半片的海。 “回去吗?”柳生问。 他们站起来,看完了最后的落日。 然后柳生伸出了手。 他让自己的手指和仁王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掌心相对。 “天黑就没关系了。”他说。 仁王任由他这么做了,却在这句话音落下后很轻地哼了一声。 “天亮的时候,也没关系啊。” 作者有话要说:柳生的生贺,OOC的沙雕相声。 ☆、【真仁】假戏真做(下) 12 他们第三次做完同样的流程后,仁王用玩笑的语气问真田,说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像在约会。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并不像是往日里故意想要激怒真田时会压低的语调。 而真田坐在同一个商场的同一家店里的同一个座位上,越过有些晃眼的灯光去看仁王瘦的有些过分的脸。这张脸是镜头的宠儿,分明只是在工作室的宣传Ins上有过照片也参与过几次大型商业杂志主办的酒会,却依然拥有不少簇拥。但面对面时,真田却隐约从仁王平静的脸色下发觉了什么他以为仁王并不会拥有也不会在意的存在。 “或许吧。”于是真田给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 他看着仁王突然投过来的带着意外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高兴。他露出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笑:“怎么了?” “Puri.”仁王沉默了两秒,“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副部长你还是这么幼稚。” “……” “说起来,这几次练习比赛的时候,你都不大喊你的招数名了。为什么呢?我还挺怀念的,‘风林火山’什么的。高一的时候不是还为了欢迎幸村治病归来而专门编了舞吗?挺不错的,那个舞蹈。” “……说的像是你们没有伴舞一样。”真田忍不住哼了一声,“和声还是你们帮忙唱的。” “我没开口,我唱歌走调。主音是搭档。”仁王毫不客气地揭了底。 但真田是不会被他的说法所迷惑的。 “你在伴舞的最中间。”他说。 “……我明明和搭档站的对称队形。” 谈到中学时的事是很自然的。这是他们最能拿出来聊的话题。而其他的,现在的工作,生活中的烦恼,也许能够带过一两句,却很难陈恳而认真地深入交谈。 网球是他们沟通的桥梁,也是他们微薄的羁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断线的理由。 但他们并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 于是总有些什么,得成为他们继续联络的连接线。 “我是真的想追你,真田。”仁王道。 他又用了那种类似玩笑的语气,被压低的语气和一半气声的发声方式让原本就有些沙哑的音调在真田的耳膜上摩擦出分不清颜色的火花。 真田沉下脸:“仁王。” “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呢?”仁王喟叹。 而真田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我相信。” “所以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 “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对。”真田点了点头,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你说的没错,我没有了解过你。但这并不冲突。因为你了解我。” “……” “如果你想,你有很多种方式能让我动摇。”真田率先一步走出了商场的门。 外面天已经黑了,而光影从商场里去勾勒已经迈进黑暗里的人的轮廓。 而仁王在他身后挑了挑眉。 “这种讨人厌的性子真是一直没变啊。”他自语着,又勾起唇笑了。 13 仁王讨厌较真的人。 特别是真田这样,责任心过重,又较真到不可思议的人。而这种较真里甚至还带着一种傲慢。 十多岁时,他每次对上真田不理解又自以为是的眼神,就很想一拳砸上去,最好砸碎这个人一本正经的脸。 可一旦真田真的沉静下来,那自以为是和傲慢全部褪去,只剩下一个安安静静的真田弦一郎站在他面前时,他又没来由觉得不爽。 这不是真田。 真田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所以他在酒吧里看着真田可以用颓唐来形容的背影,就油然而生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请不要艺术加工。”听到这里的柳生打断了仁王戏剧化的描述,“我放弃了难得不加班日子的休闲时间,不是为了听你讲故事的,仁王君。” “我在说实话。”仁王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色彩斑斓的鸡尾酒。 而柳生十分自然地吩咐着调酒师往他的酒里加汽水和柠檬,一边推了推眼镜评论仁王的这句话:“是的,也就是说,你在见到真田第一眼就很想上去和他打招呼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怀旧。” “……形容词请保留,谢谢。” 柳生不理会他。 他对他和仁王持续了十几年的塑料兄弟情有着一定自信,并且有着自己独特的处理方法。 并且比较起来,他对于真田的好感度,是绝对大于仁王的。 “你还没有受够教训吗?”他轻声道,却带了一点嘲讽的语气,“真田君可经不起你的撩拨,况且他现在的心理状况也有一点小问题。” “所以我感觉的没错。” “但和你想的不是一个方向。”柳生接过了调酒师递过来的鸡尾酒,“柳和幸村君都不是太担心。” “那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真田君原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柳生侧过头,“我担心的是你。” 而仁王感受到了他镜片下带着凉意的眼神。 “哇哦。”他浮夸地做了个表情,“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难道不是事业有成又英俊潇洒的精英人设吗?”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仁王。” 14 如果告诉别人,告诉所有认识仁王雅治却又和他不太熟的人,说欺诈师是个对感情过分较真又容易受情伤的人,那么那个“别人”会在听到这句话的当下就荒谬地笑起来。 怎么可能? 那可是欺诈师! 但“欺诈师”原本就是球场上的称谓,代表的是一种态度,和一种打球的球风,并不能完全涵盖仁王雅治这个人。 也所以,作为比较了解仁王的那个人,柳生在知道仁王不那么寻常的性向的当时,就预感到了这家伙的感情道路会有些坎坷。 “我不担心你和我会有什么纠葛。”柳生说,“但我怕你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柳生骨子里有些凉薄,如果不是仁王出于莫须有的原因缠着让“搭档”的这个羁绊建立,那么他根本不会接触仁王这样难搞的人。 难搞是形容词。 而既然已经成了搭档,那么他也预估到了今后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他都会因为仁王而操心的命运。 所以他在仁王出于隐约恶意暴露自己性向时给出了“你小心一点”的忠告,又在仁王真的受了挫时收起了惯用的嘲讽的神色,沉默地给予了帮助。 “反正他没有拒绝,不是吗?”仁王说。 而柳生瞥了仁王一眼,对于仁王休息了几年又故态萌发的行为不做评价。 他只是劝告仁王:“你该把当年的新闻报道让真田看看。” “当年事情闹得那么大,他肯定知道啊。” “……真田君读大学时就封闭训练了,而且你知道的,他从来不看娱乐新闻。” “可我上的是社会新闻。” “这很值得自豪吗,仁王君?” 15 仁王的事不大也不小。 就是,大概,因为行为不当所以从大学退学,这样。他当时的小男友在面对学校和家长时突然反口,而他选择把锅全都背起来用来祭奠自己过于愚蠢的初恋。 “社会新闻”是夸张说法,但上了Ins热门倒是真的。 “我以为他知道。”仁王眨了眨眼,“不然他以为我Ins上的粉丝从哪里来的?” 退学,又出国,进修以后然后白手起家,照样在设计圈风生水起。他的事迹倒是让一些很容易感动自己的小女生粉丝们落泪。 虽然仁王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经历。 欺诈师瘸了眼就足够让旧友们笑到头掉了。 而仁王甚至不避讳去提到这一段过去,因为他是从不后悔的人,这样的经历也铸就了现在的他。 而柳生摇了摇头。 “你快要认真了。”他劝告仁王,“在你真的打算认真之前,和真田君说清楚比较好。” 他其实不担心真田。 立海大的人是特殊的,柳生知道仁王骨子里是固执又恋旧的人。虽然喜新厌旧也是这个人的特点,但立海大永远在喜新厌旧的范围之外。 而真田,中二期的仁王都没能把真田怎么样,现在就更不会了。 他怎么听都觉得仁王的“故事”里,这家伙已经成了一个被“美色”所惑的可怜的人。 而仁王对柳生的说法嗤之以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绅士热心情感热线’?” 柳生冷淡脸:“就凭我没有被人甩过也没有被人骂过,再过两个月就打算结婚了。” “……puri.” 16 圣诞节的时候仁王约真田出来吃饭。 虽然是工作日,但两个人都不算太忙——真田是处于修养期,而仁王作为老板,无情又残忍地把能推的工作推掉以后剩下地全分配给了全是单身狗的下属们。 他带了一束玫瑰,不多,就九只,挑的经典的红玫瑰的品种,选了粉红色的包装纸。 真田皱着眉看了仁王一眼,没有拒绝这束玫瑰。 操心的柳生在聚会过后回头还是觉得仁王绝对不会听从他的劝告,所以他转而去给真田打了电话。 于是真田面对一个和他的想象有些落差的仁王,心情有些诡异。 “这是约会?”他问。 “我以为,你在接受邀请的时候,就知道。”仁王托着腮笑。 而真田沉默着没有答话。 仁王却不紧张。 他托着腮,在等着前菜的间隙看着真田:“柳生找过你了吧。什么感想?” “……什么?” “在追你这件事,是认真的呀。”仁王用有些苦恼的语气道,“不是由我,而是由柳生说出口的话,你就会相信了吧?” “……我一直都相信你。” 虽然他还是不懂仁王雅治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拒绝的话,我就默认你答应了。” 真田抬眼看着他,微微蹙眉——为着仁王有些轻佻的神色。 他垂下眼睑:“不要松懈。” 这大概算是一个默认的语句。 而仁王并不意外。 他没有算计很多,但真田这个人很好懂,从以前开始就是。 17 其实那一天,他只是觉得,是真田的话,背叛这件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是真田的话,他做的再过分都没关系。 ——最多,被揍个半死。 ☆、【白仁】白狐(上) 1、 “老祖,老祖,不好啦!出大事啦!” 白石从沉睡中苏醒。 他挣开双眼,澄澈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小白狐,语气温和而友善:“怎么了?” 小白狐满脸焦急:“咱们的一个族人,要被‘斩妖伏魔’了!” 2、 天地大劫过后,仙人陷入沉睡,九霄至上的圣人也不再露面。 人族占据天地大势,又掌握修行之力,几成呼风唤雨之态。而妖族自巫妖大劫中侥幸逃生的族人们大多陷入沉睡。 新生的妖物一半成了人族修行祭剑的祭品,一半则顺应天道入了人族的修行之道。 千年过后,修行界逐渐分为三界。 以妖修为主的妖界,以鬼修为主的鬼界,和以人修为主的人界。 妖修势弱,然寿命悠长。沉睡中的大妖也随时可以被唤醒。传言人界玄门第一大派曾妄图屠尽妖狼一族,却被唤醒的妖狼之祖给灭了门。而因果之道认可妖狼族的“复仇”,因此在吞下那玄门大派的资源后,妖狼一族一度成为妖界第一族。只是妖狼之祖在灭门之战后很快又陷入沉睡。 天地之间的力量已不足以供养修为超过大罗金仙的存在,短暂的清醒无妨,若是想要长久地苏醒,得拥有分化修为的法门,或是自分灵魂投入轮回。 白石是白狐族最年轻的“长老”。 狐族不以战斗为长,却一向传承悠远。通俗一点说,就是“靠脑子生存”的。 但白石却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 若是他不那么聪明,或者修行的速度再慢一点,也不至于刚刚晋入大罗金仙的层次,就赶上末法之劫的开端,直接在天道的法则下陷入沉睡。 而他狐族的崽子们也都太聪明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惹出过大事,以至于他一闭眼就是千年。 “要是再不出点事儿,我都要憋出病来了。”白石说完以后自顾自笑了起来。 想要唤醒沉睡的大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而那只小白狐什么仪式都没做,只是掉掉眼泪就唤醒了白石——这都是因为白石就不想睡啊。 “隐藏身份的,突然暴露的狐妖……?”白石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又随手将酒壶砸碎。 “有点意思。” 这么说着的白石,望了一眼面前妖界和人界交界处的结界,抬脚迈入了“门”。 3、 人界修仙界近来出了一件大事。 一件让玄门拍手称快的事。 魔道至尊幸村精市,于其生辰宴上被暗算,中了噬心之毒。 “据说那暗算他的狐妖,潜伏在立海也有百年,已是一门之主!立海内部分八门二洞,被自己选的门主背叛……”说书之人摇头感叹着,语气里却有着掩不去的幸灾乐祸之意,“现在立海自顾不暇,虽说发了天级通缉令,但据说其余门主都在寻找让魔主复原之法,无暇他顾。” “嘿,要是立海之人都那么忠心,那这背叛的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前些年,那狐妖‘欺诈之主’的名声打响时,我就明白他不是个安分的人。” “魔主的生辰宴上动的手,那狐妖居然跑得掉?” “他仁王雅治也是六品金仙的修为……” 这句话一出,茶楼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坐在窗边一袭白衣的俊朗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捏住了茶杯侧过头。他望见说出“仁王雅治”这个名字的人惊恐的表情。 而后,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 “不可说,不可说,狐妖的名字怎可说?” “都说‘欺诈之主’可于无声中夺人性命!” “即是魔道中人,又是狐妖……” “不过是狐妖!”那人面露不忿,“不入妖界,不受族群庇佑,他入立海那么多年,还不是隐瞒身份?!若是早就暴露妖族身份,那青学门早就上门除妖了!” “嘿,还提什么青学?玄门第一早是冰帝了。青学不是被妖狼给屠了门么?好不容易恢复生机……” “诶,诶!”说书之人终于打断了诸人的讨论,“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你这茶楼开在魔界,我们谈谈玄门的八卦,碍什么事?”有人不满道。 说书之人咳了两声:“听闻立海二洞主之一的‘皇帝’真田弦一郎,与那青学大长老手冢国光是莫逆之交……” “……自古正魔不两立,那两人搞什么呢!” 话题自此发散开来。 白石听了一耳朵的“青学和冰帝不得不说的一二事”,“青学和立海不得不说的一二事”,“立海和冰帝不得不说的一二事”,不由得感叹现在人界越来越复杂了。 他终于喝完了一壶茶。 也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据说‘欺诈之主’一路向南,想要往妖界去,却被青学的不二周助重伤,入了黄门山已有半月。山下青学和六角布了防,想必……” 黄门山吗? 白石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一脸倔强的白狐团子的形象。 据说仁王雅治入修行之道也只有两百余年,对白狐族来说,可还没成年呢。 白石心情愉悦地想,如果他在危急时刻救了人,是不是能拐到一只可爱的白狐团子? 4、 白狐团子是不会有的。 做梦都不会有的。 因为仁王他……就不是个真·狐妖。 当然这一点白石现在还不知道。 心怀期望的白狐族大妖还在前往黄门山的路上。 而假冒狐妖的·人族·货真价实人族·仁王雅治,也已经快要穷途末路了。 被不二一剑刺穿了丹田,又在山野逃生半个月,没能找到安稳闭关之所的仁王,只差一步就身死道消。 若不是他功法独特,只剩一口气都能活下去,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活奔乱跳。 引走了搜寻的青学的人,仁王进了山洞。 他靠着石壁,真实的感到了不妙。 若是再不闭关,等丹田上的贯穿伤穿透丹田壁,那他再功法奇特也废了。 “这出戏也演过头了吧……”他自语着,“魔主大人啊魔主大人……若是此次无事,我可是要向你讨债的。” 他说完叹了口气,深觉会答应幸村“计划”的自己是脑子有问题,一世英名如流水,就像是自己现在丹田里的功力一样全没了。 几个月前,幸村在闭关时走火入魔。 柳以数十年寿命为代价,占卜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在妖界。 而同一时间,真田又查出幸村的走火入魔是有药引的,而这味药,来自于沥川。沥川是立海治内之地,这是说立海出了内贼。 “生辰宴的邀请提前半年就发了出去。”幸村当时是这么和大家说的,“事已至此,就只能将计就计了。” 魔主的生辰宴,不只是魔道中人,连玄门的五门八派都将参加,现下立海甚至打算将妖界给拖下水…… “仁王,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当魔主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又有谁能不被蛊惑呢? 况且,自尊心也让仁王无法拒绝。 所以他假做背叛,将生辰宴闹了个天翻地覆,不但掩饰了幸村的走火入魔,还靠功法的特殊,给自己安了个狐妖的身份,企图将妖界拖下水。 却没想到青学和冰帝连门主都来参加了生辰宴,而作为青学有名的天才的不二居然也跟着下了山。 幸村的走火入魔,和玄门有关。 仁王确认了这一点。 然后他转身就逃。 计划出了偏差,他没办法继续待在立海,就只好先撑过这一轮的“叛徒的追杀”,至于能不能活着继续搞事…… 仁王靠着石壁,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5、 “仁王雅治,还不束手就擒!” 数十个玄门的修行者,围住了不大不小的山洞。 山洞里毫无声息。 “仁王雅治,你逃不了了!” 山洞口的枯枝被剑斩开,露出就靠在洞口的闪避上的人来。 脸色苍白一身黑衣的人看上去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时,一双眼睛却还是亮的惊人。他单手捂着嘴,呼吸都毫无声息。 而见到他的人,先是一惊,又条件反射退后了一步。 直到确认了仁王确实伤重无法反击后,才挥了挥手露出得意的神色:“大家一起上!拿着他的人头领赏!” 拿着我的人头领赏? 仁王冷笑。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上已经夹住了他的短刀。 如果是青学那八个人来,那他可能真的无反手之力。但其余乌合之众—— 仁王眯起眼。 他蓄了力,目光盯紧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握着剑的手上。 一米,两米…… 有人来了?! 仁王倏地绷紧了身体。 一道银光从他面前闪过,而包围过来的十多个人也随之倒地。 仁王放轻了呼吸。 “听说,你是我们白狐族流落在外的小崽子?” 温雅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在仁王耳侧炸响。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 一袭白衣,俊朗而纯良,看上去就是名门正派的脸,和举手投足的潇洒风流——等等,这个人刚才说什么来着?白狐族? “伤的这么重,就不要强撑了,变回原形比较好。” 仁王抽了抽嘴角。 然后他用自己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嘴角。 冷静,冷静,面前这个人的修为,已经是九品金仙了。 ……所以他要怎么和这只大妖说,我是人而不是真的狐族?! 作者有话要说:点梗需求是白石是狐妖,仁王是人类。 我自我发挥了一下下,白石是狐妖大佬,仁王是被迫装妖的人类。 后续是怎样的掉马修罗场呢嘻嘻嘻嘻嘻。 ☆、【白仁】白狐(中上) 6、 仁王的功法很特殊。 他体质偏阴,偏偏练的是火属的功法。 按理来说,功法相克,练功法的人很容易走火入魔变成神经病。 但仁王十分清醒。他在成为立海座下八门之主之前,以“千面魔君”闻名,曾入凡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乱了一个王朝的龙气,又曾使计乱玄门八大魁首的名声,也难怪这次追杀,玄门之首青学动了真格。 而他“千面魔君”的称号来由,是据说世间无人能看见他的真面目。 他曾经以皇朝之子的身份出现过,也能化作山间老翁。甚至有传言,他在玄门八大门派都有“身份”,或是杂役,或是老祖座下的真传弟子。当年青学内乱,据说就是“千面魔君”化作龙崎长老座下首徒的亲传弟子,搅弄风云。 仁王的伪装,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功法。 名为“幻影”的功法,虽是火属性,却不是偏攻击的功法,而具有包容性。 烈火焚尽一切,而灰烬合规一体。 只要敢,仁王甚至可以把全身的经脉都燃尽,再从灰烬里生出一个新的本我。 据说“幻影”即是从凤凰族传下来的功法,取凤凰涅槃的一部分功效。 当然,人族修炼这样的功法,真正的“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倒是能利用出一些“凤凰涅槃”的形来,就已经是仁王的天资卓越了。 这些,其他人当然是不知道的。而“千面魔君”成为魔主座下八门之主之一后,已经收手很久了。 近十年,修真界不再有他的传说。 而他的称号也莫名其妙变成了他自己觉得还行但他的同僚们都觉得有些难听的“欺诈之主”。 功法和身体属性的相克,并没有让仁王变得喜怒无常状若疯魔,但确实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也所以,现在,他在面对一个对他微笑着的人形……狐妖时,他陷入了两难。 丹田有伤,若是没有丹药或者天材地宝,那他的道途就到此为止了。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融了用来伪装成狐妖所用的内丹。 “能够改换多种面貌,一定是妖狐!” 无知之人如此作想,他才能坐实自己狐妖的身份。 当然,为了假扮好狐妖,他吞了个已经修炼到九品玄仙修为的狐妖的内丹。此时那颗内丹就在丹田上面转着呢。也是因为内丹卡在丹田和经脉中间,他功法的运转才比平时要艰涩,才会被追杀得惨兮兮的。 但如果真的将这个修为的狐妖的内丹当做天材地宝融了,那就是和妖狐一组结仇了。 现在,这个听起来是狐妖一族老祖的人出现了……他是假扮狐狸崽子能够活命呢,还是假扮狐狸崽子…… 有选择吗? 仁王抬起眼:“我要回烈冥山。” 他把为了伪装而生吞的内丹顺着丹田的缝隙往里塞。 功法飞快的运转起来,仁王硬生生忍下了撕裂丹田的疼痛。他脸色发白,抬头看着白石的眼神却还是冷得惊人:“我得回去。” 他在赌。 赌妖族并没有那么“族群情深”。 弱肉强食,原本就是妖兽的生存法则不是吗? 在他的功法让这狐妖的内丹完全融入丹田,让丹田完全愈合前,他勉强能装一装妖狐。 7、 这只狐妖崽子真有戒心。 白石漫不经心地想着,脸上还挂着温和又人畜无害的微笑。 这也难怪。 妖族族群里可没有什么深厚情谊。 同族之间的弱肉强食,和相互吞噬都是常有的事。 而这只崽子丹田都裂开了,正是最危险的时刻,内丹不稳,能量一直在流失…… 白石啪地一声收起手里的扇子,温言道:“别担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他可是出来找乐子的。 而帮着这只不断逃亡的狐狸崽子,一定有很多乐子可以看。 “不过,我听说,你背叛了立海之主?” 仁王靠在软塌上,慢吞吞地看了一眼白石:“这和你有关吗?” “你想回烈冥山。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仁王看了一眼白石让人不适的微笑。 他皱起眉:“可这并不是去烈冥山的路。” “我可不能坐视我狐族的崽子自投罗网。”白石露出一个清风霁月的笑,“除非,你给我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仁王哼了一声。 8、 修仙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因此仁王对白石带着他走的行为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抗议。 这只大白狐甚至化作原形带他跑了数千里。 他全身是伤,趴在大白狐狸的身上握着狐狸的长毛吹着冷风,觉得自己丹田上的伤都裂的更厉害了。 但似乎是意识到“幼崽”的脆弱,在脱离青学追兵后,这只大白狐狸又变成了人形,带着他找了个镇子,买下了纂刻着上好的防御纹阵的车,和被灵食喂养的上好的踏风马。 仁王上车前看了一眼被套了龙头的马。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白石语调温和,语气却有些冷:“妖兽妖兽,虽说人族把这二者混为一谈,但能化为人形开了灵智,才是妖,否则,都是兽。作为兽,能好吃好喝地喂着,失去自由也不算什么了。” 仁王瞥了他一眼:“并不是所有妖族都是这么想的。” “哦,你是说那些为了解放被大宗大派豢养来做坐骑的妖兽反而失去了姓名的妖族?”白石挑眉坐下,撑开了折扇,“都是些蠢货,你可别学。” 仁王对自己丹田内的妖狐内丹说,你看,你被你们老祖骂蠢货了。 然后他盯着白石的折扇看了两眼。 “怎么?”白石低下头,“你也觉得这折扇不错吧?” 仁王:“……” 上好的白绢布,用来做法衣都是天价,结果用金墨写了“绝顶”两个大字,实在是……既暴殄天物,又和这妖一身风骨不搭。 仁王没有把他的吐槽说出口。 寄人篱下,得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您的品味真是极好的。”他假笑道。 听出他的言不由衷的白石摇了摇头,像是面对不听话的孩童一样伸手在他发顶拍了拍:“乖。” 9、 这只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仁王不是不可以走。他也总是要走的,否则等到内丹完全与丹田融合,这只大妖就能看出来自己并非妖族,而是打杀了妖族还夺走内丹的人族了。 但仁王认出了白石用来换车马的草药。 这是八千年年份的潜龙草……放在拍卖会里可以拍出天价,还有价无市! 留在他身边。 仁王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他想,幸村的走火入魔需要不少药草,如果可以的话,这只大妖手上…… “我需要写信。”仁王坐在白石的车上,面色坦然地对着白石提要求,“我的下属们还在寻找我的下落。” “你确定,你的行踪被他们知道以后,不会有其他人追来?” 仁王看了一眼白石,勾起唇露出一个冷笑:“有人追来,不是更合你意吗?” 白石看着仁王,许久后淡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 他点了点头:“行。” “你倒是摸清了我的喜好。” 10、 乱了数日的烈冥山上,柳生收到了仁王的传信。 他接到信,拆都没拆就去了议事堂。 ——仁王失去联络也有数日,而青学名声在外的不少子弟都参与了围剿,不少人都说“欺诈之主”已经伏诛。 立海的人当然是不信的,但失去联络也是事实。 仁王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演了那样一出戏,立海的人都懂,因此他们都悬着心。 况且…… 如果仁王出事,最先生出心魔的,肯定是现在还在走火入魔中的幸村。 就算是为了幸村,仁王也不能有事啊。 柳生这么想着,把理由都推到了幸村头上,完全忘了自己这两天是如何一听到仁王出事的消息就暴跳如雷,将好几个有背叛嫌疑的线人都废了的。 立海八门主很快在议事堂聚集了。 幸村端坐在主座上,脸色发白。他打开了拥有仁王印记的传信。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获得高年份草药,或者还有稀有材料的渠道。治疗幸村的材料单子给我传一份?” 其他人:…… 你倒是先说一下你在哪儿啊! 幸村白着脸轻咳了两声。 他勾起唇,微笑清淡:“既然仁王这么说了……柳。” “我知道了。”柳微皱起眉,“但真的不需要……” “我相信他。”幸村说,“如果他不提,就说明我们不需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啧,那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死!”丸井抬手摔了茶盏,语气里却带着松了口气的意味。 11、 仁王最擅长的是什么? 无知之人大概会说,是伪装,是欺诈。 但同属立海的其他人,大概会说,是恃宠而骄,是顺杆往上爬。 总之,仁王是一个对“见好就收”有自己理解的人。 他算好了时限,因此在时限内对白石的态度堪称不客气。 白石很久没遇上这么大胆的“人”了。 族内喊着他老祖的小狐狸们,一个两个面对他都诚惶诚恐的。 眼前这只狐狸崽子,一开始不也是一副忌惮的样子吗? 现在倒是提要求提的理直气壮了,也敢开口要东西。 “你就不怕我把你吞了?”白石笑道。 仁王这几日在车里好吃好喝地养着,面前这只大妖还给了他一些五千年以上年份的药草。这些药草若是练成丹,那都是仁王这个级别也限量供应的上好丹药,现在直接炼化了效果倒是减半,却正好适合他现在的破烂样子。否则虚不受补也是麻烦。 仁王不知道这只大妖是故意的还是只是没有成丹只有药草。 但这只大妖的这个问法…… 你若是想把我吞了,还给了我这么多药草? 就算是浪费,也没有这么浪费的。 还是说价值观不一样?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 “我一个九品玄仙。”仁王轻哼一声,“就算吞了我,你也涨不了多少修为。” “我怎么听说,‘欺诈之主’是六品金仙的修为?” 仁王面不改色:“假的。都是伪装。” 白石笑而不语。 高等级想要伪装成低等级并不难,但是低等级伪装成高等级? 这只小狐狸崽子,真是胆子太大。 倒也挺有意思的。 ☆、【白仁】白狐(中) 12 白石打定了主意要玩个尽兴。 “我把你带到妖界入口,你自己回去?”他对仁王说。 仁王摇头:“我不回去。” 白石的笑容淡了一些:“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没玩够吗?” 仁王想,这是玩够的问题吗?要真进了妖界,他就算功法再特殊,也是一去不回的命。他还不想死,在有机会的时候还想挣扎一下。 不过这时候要表现出什么样子来呢? 狐妖在身受重伤时也不想回去…… “有些事还没做完。”他说,“我可还是立海的门主。” “忠心耿耿?”白石笑的纯良。 仁王自然是摇头否认了。 “您不是知道,我才背叛没多久吗?” “是吗。”白石看了一眼仁王,“‘夺权’或者‘上位’,这类说法,我可不会信。” 仁王假笑道:“那您怎么想,就是什么吧。” 13、 小白狐狸有点古怪,白石当然发现了。 但这点儿古怪都在他可以镇压的范围内,因此白石也不太在意。 小东西有爪子是好事。 就是明明对立海“忠心耿耿”还偏说不,让人有些无奈。 “就算是妖,有能慷慨赴死的‘主公’,也不是坏事。”白石独自一人时自语道,“果然还是在人间界待太久了脑子坏了吗?” 14、 “那天追杀你的玄门之人,是青学的人?” 仁王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嗯了一声。 白石捏着他那把心爱的扇子,打开又合上。“绝顶”两个字在仁王眼前不断地晃着。仁王忍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只看到面前的大妖一副找到了有趣东西的表情。 “您想去青学?”仁王道,“离这儿不远。” 白石揶揄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仁王思考了一会儿自己应该摆出什么立场。就算狐妖被称为狡黠多计谋,妖修总的来说还是直肠子多些。说起来装狐妖比装玄门人修难多了,装玄门只要一本正经就可以糊弄大部分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那柄造价高昂的扇子抬起了他的下巴。 “你也未免太没戒心了。”白石这么说道。 仁王想,我倒是想有戒心,那不是被你随随便便按在地上摩擦吗。 “和青学的人有深仇大恨?”白石笑道,“那不如上门去要个说法。” “……您高兴就好。”仁王敛下眉。 15、 白石给青学下了拜帖。 青学建派时白石还不到大罗金仙的修为,还能在世间自由行走。他当时也听说过青学建派之人的事迹,却来不及结交,此刻看着传承千年的门派也有些唏嘘。 倒是收到拜帖迎出来的青学掌门看着跟在白石身后的仁王,脸色扭曲了一瞬。 仁王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光明正大上了青学的山门。 “这地儿不错。”白石和仁王说,“灵脉活性很足。” “烈冥山也不错。”仁王说。 “我没去过。”白石不在意道。 “您不用去。烈冥山可没有人会列队迎接。” 白石闻言笑着看着仁王:“我倒是难得见你这么激动。就这么讨厌青学?” 仁王眼神无辜:“噗哩。” 16、 不出几日,原本熄下去的烈冥山风波就有了续集。 修真界之人原本以为“欺诈之主”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这魔修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靠山。 “是天地大劫之前的仙人!据说是白狐妖仙!不仅救了他,还替他疗伤,甚至带着他上青学讨说法去了。” “难不成是那魔人的祖宗?” “嘿,你说那妖修如此顾念血脉?” “青学那边可不是这个说法。他们说,那魔修不知廉耻,做了那妖修的……嘘,不可说!” “不至于吧,白狐一族可是自来貌美,既然是妖仙,那肯定是风姿卓绝,怎么会看上那魔修?” “说起来,传言没人见过‘欺诈之主’的真面目,该不会……” 17、 仁王从菊丸那儿拿到了话本,才知道修真界之人到底传了怎样的流言的。 白石喜欢青学山门内的环境,这几日日日跟着掌门在药田和后山闲逛,仁王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运功疗伤。 他也不怕,说起来他和青学的人也没有深仇大恨。虽然被追杀到差点身死道消,但往前数个几十年,他和青学的这一代嫡系子弟也是有点交情的。 “你这就是报应。”菊丸给他话本时还说了这样的话。 仁王隐约记起几十年前他也给了菊丸一剑,差点让人丹田破碎修为化零的事。 “你们的老祖宗到底和那只大妖怪有什么交情?”仁王问。 “我还想问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菊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看着仁王,表情很认真:“我不信你是……”他做了妖修的口型。 “我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新靠山。”仁王信口开河道。 菊丸冷哼了一声:“我还想看看,立海其他人见到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是什么反应? 看起来自己这场背叛的戏,演的挺好的。 18、 青学给他们准备的单独的山峰和洞府。 仁王翻完了话本,觉得有点意思。 他对这些接受良好,也忍不住想知道白石的反应。想了想,他把话本放在手边。 白石是不需要待客的。 他的辈分比青学这代掌门还高出许多代。 虽然这几日陪他闲逛的都是青学这一代的嫡系子弟,那也是他本身性格温和,能与人聊得来。 不二陪的多一些,自然旁敲侧击问过仁王的事。 白石还惦记着狐狸崽子,只说仁王挺有趣的。 不二摸不准白石的态度,便也不多问。 白石回到洞府时先感知到了仁王的灵力。狐狸崽子的恢复速度比他想的要快,但灵力里总有些晦涩之处。白石不想过多指点,但也担心狐狸崽子心急而过度运功。 他想了想,往仁王的房间走去。 仁王刚巧运完功。 狐妖的内丹快被吞噬殆尽了,他得想点办法,而今天的话本给了他新思路。 他看着白石,拿起了放在手边的话本。 “您不如看看这个?”他挑着眉道,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19、 人间界的话本写得很好,想象力也很丰富。 白石叹为观止。 他转过头去看狐狸崽子。似乎是觉得话本有趣,又似乎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已经发现狐狸崽子总喜欢恶意挑拨一点什么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不过……也不至于到话本里描述的倾国倾城的程度吧?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这可不是仁王想达到的目的。 仁王胆子可大得很。 “您双修过吗?”他舔了舔唇,问道。 20、 “我不和幼崽双修。”白石才不会说他清心寡欲了几千年。只顾着修炼结果一突破就遇上天地大劫不得不沉睡是他狐生的耻辱。 但他眼里的“幼崽”,却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您不如仔细感知看看,我可不是什么狐狸幼崽。” 21、 ……嗯?! 22、 仁王在赌。 有些事,不能等这个“狐仙”自己发现。 他可还想活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加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仁】白狐(中下) 23、 白石到底是什么身份? 仁王有过很多猜测。 必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罗金仙——以青学的底蕴,不至于对随便一个大罗金仙就做出这样的态度。他一个“魔教妖人”,一个月前还被追杀到几近山穷水尽,现下却住在青学的地界上都没人找麻烦,连禁制都没有一个。 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 可要好好利用啊。 仁王没有什么心理底线。 魔道中人随心所欲,且擅于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机会。 同族小崽子的身份是不能维持太久了。 但话本给了仁王灵感。 说起来,合欢宗的双修法典他可是有全套的。 他抬手捏了个手诀。 24、 山石凿成的洞府里,妖力逐渐掩盖住了灵脉节点喷涌而出的灵力。 妖力里白石看到了仁王的眼神。 他恍然大悟。 这才不是什么小崽子。 这是个赌徒。 25、 白石其实并不是太生气。 他觉得神奇,甚至有些怀念。 沉睡以前,数千年的那个群英辈出的时代,为了争夺机缘和天材地宝,修士们的争斗堪称惨烈。妖修从来在人修面前占据劣势,甚至为了与人修分庭抗礼,常与人修中为人诟病的魔修混在一起,日日勾心斗角。 白石的修行之路,也是踏着血腥一路走过来的。 如今青学诸人为何对他如此客气?不过是青学开山祖师欠了他人情,青学得还这个因果罢了。而这个因果,也不能说没有算计。 只是他一入大罗金仙,还未曾享受到呼风唤雨的逍遥时光,便被迫沉睡了。 在禁制中睡了那么多年,也有在小秘境中偶尔清醒,却只能一个人养花养草,催灌出千年万年的灵草,也不能与人炫耀,多少有些寂寞。 在出来前,白石甚至有过找一只崽子夺舍的念头,只要分出一部分分神,让分神以低修为在世间行走,便不再受天地灵力限制了。 但找了只看的顺眼的崽子养了养,又觉得真夺舍了没意思。 重复当年勾心斗角的日子,太没意思了。 如小崽子这样绞尽脑汁为了生存和资源,看着居然让人有了恻隐之心。 我果然是在秘境里呆久了,也睡久了。 白石偶尔会自嘲地这么想。 于是现下他发觉小崽子不再是小崽子,还有了让他有既视感的布置时,他反而高兴起来。 他甚至神态温和。 “你这个阵布的不好。”他说,“困不住我。” 仁王:“我也没有想困住你。” 他在赌,但不代表他脑子有问题。能困住大罗金仙的阵法?这世间怕还没有——纵然白石因灵力限制动手不能超过九品玄仙的威能,可他原本的境界的威压是不会变的。 “但我方才却没有发现。”白石有些兴致,“是叠加了隐蔽的阵法吗?” 仁王:“……” “这个场合,仙人要聊阵法吗?”仁王的语气里带了一点讥讽,白石不会听不出来。 “你实力不错。”他依然是温和的语气,仿佛在教导后辈一般,“布阵的五种妖兽的妖丹都到了六品。只是你到底伤到了根基,要突破那个层次并不容易。” 仁王也没有说什么他不想成仙的话。不想成仙,修什么道? 而白石没等到回话,便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欲仙草对我无用。”他说。 “……所以?” “不,我在给你反悔的时间。”白石抬起了手,“看起来,是我做的多余了。” 26、 欲仙草没有用。 仁王听到这句话还挺冷静的。 事实上他早就想好这个可能性了。 不过白石的大白尾巴卷过来时他还有些惊讶。 他手里捏好了法决,正要施法时感受到了阵法的指引。 ……诶? 27、 某只狐妖说什么欲仙草没有用。 这双修的法决使得比他还要熟练。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狐妖。 28、 “我可是第一次用这个。”白石感觉到了身下“小崽子”不信任的目光,有些委屈,动作却还是好整以暇的,“一只狐妖沦落到要和人在欲仙草的作用下双修,可真是堕落。” “那你就别……唔嗯……” “能找到一只愿意和我生崽子的狐狸不容易。” “我可不是妖修。” “一个时辰前你还是。” “……” 29、 外表如此风光霁月,其实是个无赖么。 30、 阵法笼罩在青学这座山上,第二日不二过来时感受到了阵法,便只在阵法外等待。这一呆就是七日,七日后阵法才缓缓打开。 白石出来时和七日前没有什么区别,又或者是这区别如他这等修为还感知不到。 但不二的眼皮还是跳了跳。 仁王的气息为什么……感觉上去修为涨了?! ☆、【白仁】白狐(下) 31、 修真界出了大新闻! 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魔道千面魔君反叛事件有了新的进展!据说作为正道魁首的青学围剿失败,叫人逃出生天后,让千面魔君与妖界的妖仙勾搭在了一起,甚至光明正大上了青学山门! 也不要怪那些散修眼红。 那可是妖仙! 还是据说坐拥一整座小秘境,手里万年药草无数的妖仙! 这千面魔君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气运卓绝了! “哼!那等妖人与妖修为伍……” “嘿,可不是妖修,是妖仙!吾辈魔修,难道还和正道一些人一样道貌岸然不成?魔主可是占大便宜了!” “说起来,立海也一直没有发布仁王那厮的通缉血令……” “那可是妖仙!” “可受伤的是幸村!是立海之主!” …… 立海所在的神奈川岭外的十八坊市这些天日日都很热闹。 这些魔修荤腥不忌,倒不觉得仁王转头就抱上白石大腿有什么不对,反而大部分都很羡慕。反倒是外头正道人士炸了锅一样,据说还有散修准备上了青学山去找青学要个说法,完全忘了几个月前白石刚上山时仁王还属于“俘虏”时他们对青学的吹捧。 当然,这都和仁王无关。 此时他正坐在第一坊市里一座茶楼的雅座上,靠窗的位置,能听到楼下的议论。他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抬手拿了桌上的茶壶给白石倒了杯茶。 立海所在魔宗范畴的第一坊市内的灵茶质量甚至比白石在青学喝过的还好,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仁王便随口道:“魔主善种植。” 他觉得幸村和白石能聊得来。 当然,看在柳的占卜的份上,他就是骗也得把白石骗来立海一趟。 ——虽然这骗局并不算太成功。 仁王胆子向来很大,做事常常是与人玉石俱焚的风格。数月前白石半推半就应了仁王的算计,过后才反应过来他的“狐狸崽子”到底有多疯狂。 这从一开始就是局。 “狐狸崽子”并不是在山穷水尽时刚巧得来了他的兴趣,而是……他的苏醒,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献祭。 他因为献祭的气息醒来,又刚巧见到了哭着来求救的族人,在自以为的“心血来潮”之下踏过界门,走入了千年未曾踏足的修真界。 而通过妖丹控制住了他白狐族人的眼前的人修,又物尽其用吞噬了整个妖丹,扮演了那么长时间的“狐妖”…… 这并不是毫无破绽的计策,却疯狂到他想都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做。 眼下他们双修过一次后,白石就感觉到自己还是“中招”了。 虽说只是平等契约,但以他的实力,被一个未入大罗金仙实力的人修签了“契约”,就和他自己送上门去当妖宠也没有本质的差别。 他倒也不生气。 真想要了这“狐狸崽子”的命,他有成千上万种方式。 但在修真界未免有些束手束脚,妖界才是他的大本营。 并且他也不想要了“狐狸崽子”的命。讲实话万年的清心寡欲让他在一朝破禁之后对双修这种事食髓知味起来。小崽子很美味,他挺满意的。 不过…… 他想去见见,让他的“狐狸崽子”呕心沥血也要救的人。 不惜以自己为饵…… “呕心沥血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仁王道。 他们还是坐的白石那辆豪华的马车一路来的神奈川岭。 魔主的困局并没有影响到坊市的运作,而山岭中的魔修也毫不慌张,继续着他们尔虞我诈的生活。这让白石感到新奇。如果不是仁王魔修的气息太重,他几乎以为立海是玄门门派而不是魔道魁首了。 这看上去比青学山下的坊市还有秩序。 “我们魔主,可不是一般人呐。”仁王咬着字道。 白石化出他自己的白尾巴环住了“狐狸崽子”的细腰:“我也不是一般人。” “你不是人。”仁王直接道。 白石还是笑着,看上去不生气,有条不紊的。但他的尾巴尖拨开法衣的衣襟。 仁王还带着苍白的脸色上突兀染上一层红晕。 他瞥了一眼白石,一言不发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32、 幸村所需的药草,白石随身携带的小秘境里都有。 不过白石来立海,自然不可能是千里迢迢送温暖。 33、 仁王的归来在立海几乎没有波澜。 因为他是悄悄回来的。 “我觉得我得赶快跑。”他说,“不然再想走就走不掉了。” 丸井十分痛心疾首:“你什么时候能安分一点。招惹谁不好,招惹狐仙。” “这难道不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吗?”仁王觉得他很无辜,“不然我以重伤之身去闯界门,就算好运没有身死道消,仙草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幸村拖不起。” 丸井无言以对。 他知道仁王原本的计划,是趁着被追杀把他魔修的道基毁去大半,然后利用特殊的功法去闯妖界的界门。一旦入了妖界,他甚至可以数年都伪装成为妖修。 但那是九死一生的计划。 立海八个魔君,其余七人全都不同意这个计划。 可他们都拗不过仁王本人。 因为这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做法,本就是仁王走到这个修为所奉行的“道”。 丸井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仁王。 这人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修为蹭蹭蹭涨了两个小境界。虽还有些虚浮,但以他对仁王的了解,再做两次死,这境界就能稳定下来了。 所以他此刻突然觉得坊市里那些散修说得对。 仁王雅治这个人确实是气运惊人。 不然就凭借着这种胆大包天的作死方式,这人早就身死道消无数次了,哪里还能活蹦乱跳的。 34、 但仁王还是没有走成。 他趁白石和幸村面谈时从后山遁去,没走几千里就撞上了白石的大白尾巴。 仁王:“……你不是在和魔主聊天吗?” 白石笑吟吟地看着他。 35、 契约还在,他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36、 时隔一年,白石又一次走过了界门。 这次他带着自己的双修对象回来的。 他的双修对象对妖界很有兴趣。 白石虽然觉得修仙界更热闹一些,却觉得“狐狸崽子”亮晶晶的眼睛更好看也更有意思。 他暂时没有找到更有兴趣的事了,那不如顺着人去妖界也转一圈。 顺便告诉那些也在沉睡的其他族群的那些老不死们,他白石藏之介,有可以生小崽子的对象了! 免得那些一生一窝一生一山的家伙每次技不如人就调侃他万年单身。 仁王:“……” 不,他真的不会生崽子,再吞几个妖丹也生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啦! 一些尾巴play啊,妖丹play啊大家自己脑补一下。 虽然仁王做了很多死,但白石都从双修上补回来了嘻嘻嘻嘻。